從國界來看,大抵是我大乾在西,楚國在東。
而橫穿大乾、楚國的江水也是自西向東流。”
“諸位再看,江水其中一條大的支流閬水在我大秦隴南之地與河水相距最近。
若我大乾發動百姓在閬水、河水之間俢渠,將本該流入江水的豐沛水流引入河水,再沿途引水灌溉關中之地。
一旦做成,足以讓大乾擁有千裡沃野,而楚國肥沃的荊襄之地卻會因缺水而歉收……”
許良還未說完,就聽到文臣中有人開口打斷:“你想引閬水、江水灌溉關中,主意是好的。
但你可曾想過,如此工程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所需耗費的人力、物力更是難以估計。
楚國若要攻我大乾,卻是在朝夕之間!”
眾大臣聞言,紛紛點頭,小聲附和。
再看許良時,麵露輕蔑與嘲諷,到底是年少無知啊。
就連女帝蕭綽麵上也難掩失望。
想想也是,自己女子登基已然是千古未有之事。
許良不過區區一少年,能想出換國之計已是奇才,又怎能頻出妙計?
此時她在心底已經打定主意,明著申斥,暗中會交代鎮國公府對許良重點培養,為她、為大乾將來所用。
不料許良卻微笑衝那文臣躬身一禮:“這位大人所言不差,引水俢渠非是朝夕之功,可若是我大乾不引水俢渠,而是在這裡……”
他在夜郎古國最北端的一個窪地——古枳之地點了一下。
古枳地勢低窪,正在江水邊上。
許良嘿嘿一笑,“諸位請看,若我大乾將古枳挖深、拓寬蓄水,在古枳西側引部分江水存貯。
再在東側築壩攔水,古枳之地可在短時間內平地出汪洋!
屆時楚國若敢攻我大乾,我大乾隻需在古枳,哦不,是古枳海東側開道口子,把這些水還給江水……”
這次沒人打斷,許良卻自己主動停下,把時間留給女帝蕭綽跟滿朝文武。
隻是這次竟無一人開口,整個朝堂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傳聞古時禹帝治水,引西海之水向東流,這才有了巴蜀的千裡沃野。
而古枳之地是古時“西海”的最後見證。
果真按照許良所說,利用古枳之地的地形蓄水再放水,會在一夜之間讓東麵的楚國麵臨百年甚至千年不遇的洪澇!
屆時荊襄之地的千裡沃野將處處哀鴻,民不聊生。
真到了那種地步,楚國彆說攻打大乾了,自己就亂了!
大臣們一個個瞪大眼睛,呆若木雞。
女帝蕭綽則是身子一顫,差點沒被驚倒。
換國之計隻是讓魏國投鼠忌器,就算是真的實施了,大乾也會付出人口代價。
但大乾終究占著道義、情理,沒人可說什麼。
此計堪稱救國良策、奇策。
可這放水淹城之策卻是實打實的毒計!
明明剛開始說的是俢渠引水,轉臉就變成了放水製造洪澇。
雖不是戰爭,卻比戰爭更可怕!
兩國交戰死傷人數有上限,充其量數萬、上十萬的死傷。
可洪水滔天之下,數萬、數十萬的死亡都隻是數字而已。
此時,不止是文臣,就連殺伐果斷的武將看許良的眼神都變了。
眼下看來,先前獻換國之計時,分明是女帝還未表態,他有所顧忌。
在女帝以生死自由逼迫下,他徹底放開,再次獻計直接奔著滅國去了!
百官再看許良時,隻覺頭皮發麻。
換國計有可能不費一兵一卒就可迫退魏國,人口死與不死尚在兩可之間。
絕戶計卻是隻要實施就注定會哀鴻遍野!
“這小子竟如此狠毒,若是被他記恨上……”
不少朝臣瞥向蕭聰,後者隻覺心底發毛。
他也沒想到平日裡相熟的許良竟有如此狠辣的一麵!
人群中的許青麟小心觀察眾人神色,又偷看了女帝一眼,心底咯噔一下。
“完了,我許家名聲要不保!”
他看出來了,女帝在猶豫。
她……心動了,猶豫要不要用這個計策!
良久,人群中一白首老臣高呼:“陛下,不可采納此計。”
“此計太過毒辣,有傷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