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年度大戲,在我爸媽千裡駕車來勸架告終。
周圍嗑瓜子的嬸子們意猶未儘,我爺和我奶至多就是相互推搡時弄亂了衣服,我奶扯著彆人的頭發打,愣是沒讓自已的發絲亂一絲一毫,這樣的能力也是獨一無二。
隻有鄭奶奶被我奶推地上站不起來,讓鄭大伯給背回去了。臨走前鄭哥哥還用眼刀子剜了我兩眼,我無辜地將大拇指放進嘴裡吸吮,沒辦法,此刻需要五歲孩童的天真爛漫。
他給我這個小蛋糕,也實屬沒安好心。我哥什麼德行彆人不知道,住在隔壁的鄰居能不知道?
他有,他要施舍給我,可以;我有,那就是原罪,他就算是把那東西毀了也不能讓我擁有。
鄭哥哥就是吃準他這點,偷偷但卻大聲地塞了一個小蛋糕給我。他也果仁過敏的事情不假,但村裡好像很多孩子都過敏,他們都沒辦法吃這個小蛋糕。
我爸媽和張老師商議了一陣,決定今晚先讓我們去郭嬸子家,也就是張老師家暫住一晚,好給他們空間去安慰老兩口。
這一晚,可是我這幾年來吃得最飽的一次。
郭嬸子家住在靠近山腳的地方,是村裡唯一一棟二層小樓。她兒子和兒媳是村裡唯一上過大學的人,雖然張老師不是本地人,但她也跟著一起定居在這裡。
整個房子的裝修十分考究,搭配被擦得鋥光瓦亮的梨花木家具,和深棕色的真皮沙發、蕾絲邊窗簾、開放式廚房的設計……所有一切都印刻著主人的格調和品味。
我和我哥兩個人在門口都看呆了,我哥雖然窩裡橫,在外麵可會表演乖巧聽話。此時他拉著我,甚至還幫我換鞋,然後根據張老師的示意,乖巧地坐在沙發上。
我因為太小,是被張老師抱起來放在一個單人沙發上的。此時張老師像變魔術一樣,拿出一個小鐵盒子,裡麵傳來極為悅耳的叮當聲。
張老師打開盒蓋子,裡麵是一些花花綠綠的糖,我儘量顯出與我哥一致的驚訝神色,記眼渴求地望向張老師。
張老師讓我們每人選了一顆糖,便把盒子放在茶幾上,忙著去讓飯了。
我哥目送張老師背過身讓飯,惡狠狠地瞪著我,伸出胖手,朝我手裡攥著的糖果努了努嘴,我看著他的下巴上的三層肥肉在不停顫動。
我老實巴交地交出糖果,看著他又將手伸向茶幾上的鐵盒。
“哥哥,這是張老師的東西。”我稚嫩的聲音湊近他說道。
“你閉嘴,要是敢壞了老子好事,老子讓你沒有好大果子吃!”
我哥對於一切有文化的東西都唯恐避之不及,所有的話都是從我爸的牌桌上學來的。
我眼見他一點點,一點點摳開鐵盒,心裡緊張地看向背對我們的張老師。額頭滲出點點汗珠,如果他被發現,他一定會把這個盒子直接扔我懷裡的,奈何我又沒辦法將我瘦小的身軀從這個沙發裡拔出來。
就在我哥即將得逞的時侯,一個清澈透亮的童聲響了起來。
“你們是誰呀,為什麼要偷我的糖?”邊說男生邊哭了起來,向著張老師撲去。“媽媽媽媽,他們偷我糖!”
下一秒,那個鐵盒直接摳在我頭上,盒子裡五顏六色的糖果灑了我一身。
跟著男孩一起進來的,是一個穿著小號西裝、看起來七八歲的男孩,和一個穿著粉色蕾絲公主裙的女孩,女孩被男孩牽著,看起來比我大一個號。
此時兩人皆向我們投來厭惡的目光,女孩子張口說道,“司徒哥哥,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出現在郭哥哥家裡,還偷人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