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棄一番安慰，唐幕僚感激不儘，一時間兩人有了幾分賓主儘歡的意思。</P>

兩人說了幾句，顧家侍衛找過來，原來顧昀不肯聽侍衛安排，晚上跑到了雁門關中廢棄的顧宅去了。侍衛們擔心，隻好來稟告顧清韻。</P>

“白伯伯給他看診了嗎？”顧清韻連忙問道。</P>

“還未看過，進城剛走到那邊附近，公子好像認路了，就要過去看看。我們怎麼勸都勸不住，公子進了大門，還不讓我們跟著。”侍衛說著，有些高興，“小姐，屬下們看著，公子的神智好像好多了，認識路呢。”</P>

“我先過去看看，明天再讓白伯伯幫他看看，都快天亮了，彆吵醒白伯伯了。”顧清韻覺得顧昀神智恢複了，但是又怕空歡喜一場，沒跟其他人說，聽到侍衛的猜測，她有些高興。隻是顧昀忽然跑到顧宅去，萬一觸景生情又犯病呢？她不敢耽擱，回頭跟夏天棄說，“我先去看看，你先去見見段將軍他們，安排軍務吧？”</P>

夏天棄跟在她身後的腳步一頓，明顯是不願意自己一個人過去。</P>

但是顧清韻不鬆口，他不願惹清韻生氣，終究還是應了一聲，又留下了十個王府侍衛，才轉身離開，當轉頭整個人陷在黑暗中時，他依然是溫文笑臉，可卻帶著生人勿近的排斥感。</P>

唐幕僚跟在夏天棄身後，感受著王爺散發的冷意，暗自歎了口氣，還好自己請罪時，選了個好時候。</P>

顧清韻帶著侍衛們趕到顧宅，那兩扇老舊的大門半開，遠誌守在門口，看到顧清韻回來，“小姐，公子不讓小的跟進去。”</P>

“我知道了，你回去歇息吧，我進去看他。”顧清韻安撫地衝遠誌點頭，又叫一個侍衛送他回去歇息，讓侍衛們等在門外，自己邁步走進大門。</P>

顧昀並未走進宅子的後院，正跪在議事廳方向的石板路上，雙肩抖動，發出低沉的嗚咽聲。</P>

顧清韻走到顧昀身邊跪下，“父親，您看，阿昀平安歸來了。他已經長大成人，娶妻了，娶了楊伯伯的愛女楊悅。悅兒是個好姑娘，阿昀也很好……”她含笑說著，說著說著卻是淚如雨下。</P>

顧昀從她跪到自己邊上時，就低下了頭，遮掩自己滿臉的淚痕，聽到顧清韻的話，卻是抬起了頭，“你是……二哥的女兒？”</P>

顧清韻轉頭，看顧昀雙眼清明，再沒有當初的懵懂之色，“阿昀，你……是不是想起以前了？”</P>

“我想起來了，我是顧昀，上有兩位哥哥一位姐姐，自幼父母兄姐最疼愛我，就因為有他們寵著，連姐姐都是六歲開始習武，我卻是六歲開蒙，七歲才跟著父親他們早起練武……我小時頑皮，有一次偷偷到父親書房，打翻了硯台，二哥幫我求情，父親沒罰我，反而罰了他……”顧昀喃喃說著記憶中的事，最後指著議事廳的斷壁殘垣，“母親和兩位嫂嫂，就是在這邊自儘的，城破了，她們讓侍衛帶著我跑，自己卻不肯跑。母親說她答應父親，要在家裡等他回來，不肯跑……兩位嫂嫂也是。其實，她們是怕走了，匈奴人遷怒城中百姓，又怕匈奴人追殺，我會走不了。所以，她們讓侍衛帶著我跑，自己不肯走，吊死在了這邊……”</P>

顧昀嚎啕大哭，隻覺往事曆曆在目，那時北門攻破，匈奴鐵騎在城中飛奔，滿城悲號中，母親和兩位嫂嫂一身素服，傲立霜雪，她們說顧家男人戰死了，顧家的女人們不輸男兒，絕不會苟且偷生。</P>

自己抓著母親裙擺，被侍衛硬生生抱走，就看到母親將一根白綾扔上了房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