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宗看著步步逼近的柳春華，忽然沒有了當年的憐惜和旖旎之情，隻覺得後背發涼。</P>

“柳氏，你要乾什麼？你要做什麼？”</P>

憲宗滿臉震怒，大聲嗬斥，可是心中卻是一陣恐懼，他想要翻身下床逃跑，無奈有那心沒那力，“柳氏，朕若死了，你要被打入冷宮，柳家要抄家滅族……”</P>

柳春華站在床前，看憲宗胡亂叫嚷，卻不為所動。當她懶得為這男人擦洗，看著他背上生了褥瘡，他痛癢得隻能求自己時，她發現，脫下龍袍，這男人什麼都不是。</P>

憲宗看柳春華眼神越來越冷，掙紅了臉大叫“來人”。</P>

柳春華抽出憲宗墊著的枕頭，壓到了憲宗的頭上。</P>

憲宗原本四肢無力，強大的求生欲下，他拚命掙紮，終於將手抬了起來，在柳春華的手拉了下來，他用力抬起頭想叫人，卻看到了寢殿外斜對著床的碧紗窗半開，一個少年站在窗外，露出了半張白皙的臉，赫然就是夏天棄。</P>

憲宗嘴巴蠕動著，這一刻他覺得後悔，不知是後悔當年夏天棄生下來後讓他活下來多點，還是後悔在夏天棄長大時給的關愛太少。</P>

無論是哪種後悔，當他看到夏天棄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愉悅的笑意時，他就知道——這個兒子想讓自己死。</P>

還沒等他開口，他已經無力再保持腦袋懸空的狀態，頭撞回了床板，柳春華重新將枕頭壓在了他的腦袋上，怕他掙脫，整個人都撲了上去。憲宗的手不住抓撓著，在柳春華的手背上留下幾道血痕後，終於無力地垂下。</P>

夏天棄看著憲宗從掙紮到再也沒動靜，抬手將碧紗窗輕輕合上，邁著輕快的腳步離開了偕春樓。</P>

黃龍十八年三月二十九日早朝時分，太子夏天棄臨朝議政，在龍椅下方的位置放了一張椅子，安坐其上，還未等大臣們啟奏，後宮李太妃派人闖到了金殿上，“殿下，柳嬪弑君，聖上——駕崩了！”</P>

“什麼？”夏天棄跳了起來，點了鄭禹、李世靜等重臣，又叫上李尚等六部尚書，趕往後宮。</P>

李太妃帶著鄭貴妃、劉妃等後宮嬪妃，候在偕春樓正殿。看到夏天棄帶著大臣們進來，李太妃不等夏天棄行禮，已經起身虛扶住他的胳膊，說道，“殿下節哀，誰也想不到，聖上對柳氏如此聖寵，柳氏那賤人，竟敢弑君！”</P>

“驚擾了太妃娘娘，孫兒惶恐。”</P>

“你先帶大人們去看看聖上吧。”李太妃歎氣，“柳氏我已經讓人看守好了，隨時可以送到內邢司。”後宮女子，犯錯一向是在宮中內邢司審訊的。</P>

夏天棄走進寢殿，李太妃顯然讓人收拾過了，殿中再也沒有惡臭異味，憲宗身上的內衣整潔而淩亂，床上明黃色的龍紋被褥也是一片淩亂，順子跪在床邊。</P>

鄭禹等人遠遠看了一眼，就在殿門口跪下，“聖上啊——”幾人都跪地嚎啕大哭。</P>

夏天棄走到大床看，看憲宗瞪大著眼，這是死不瞑目啊？他看了一眼，坐到了大床的床沿。</P>

鄭禹等人哭了一陣，抹淚說道，“殿下，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殿下早日登基。”</P>

“孤心中哀痛，無心考慮此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