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小川野是用中文講的。他笑了笑，揉揉楊迷糊的小腦袋，走了。</P>

楊迷糊靜靜看著小川野遠去的背影，雙眼變得更加渾濁，一臉迷糊狀。</P>

這是他陷入沉思的狀態，在外人看來，以為他又在發呆呢。</P>

他正在回顧今天的得與失。自從爹娘被日本兵槍殺後，他便養成了這個習慣。</P>

酒屋裡無意中發現颶風隊的人，實屬僥幸，不值得得意。</P>

哄騙那兩名憲兵去送死，險冒得有點大，還是心性不穩的緣故。</P>

取回步槍的過程中，雖然有許多不確定性，但自己發現了一個消息就能決定成敗。</P>

自己急於取槍，忍耐不住，心太急，易出錯，不可取。</P>

自己造槍乾什麼？是愛好，自衛，還是殺人？自己好似沒想太明白。</P>

……</P>

他突然拍拍頭，站起身，又鑽進了小作坊。</P>

五天內，要把土槍改造好。不然五天後，小川野隨時會回來，再想安安靜靜的做工，就不容易了。</P>

五日內，他吃住都在小作坊。</P>

第一步，拆卸步槍。他拆下槍管，槍管、機匣、槍機、撞針、扳機、準星，標尺。</P>

第二步，他用楠木仿造步槍的槍托和護木，鑽孔鑿槽挖箱，將步槍零件安裝其中。</P>

第三步，再將所有零部件卸下，將槍管鋸成兩截，又按魯班鎖扣法將槍管接上，又將護木鋸短了半寸。</P>

這三步，他花了足足兩天時間。</P>

第四步，將槍的木身分為三段，每段一分為二，三分成六，參照魯班鎖扣法，重新雕刻出可相互鎖扣的六瓣木頭。然後兩瓣相合，三段相扣，組成槍的木身。</P>

槍的木身可以隨時拆卸，隨時組裝，但不會因後座力，彈跳力導致木身分崩離析。</P>

這項工藝，讓他花了三天時間才完成。他偷溜出去，專門到野外試了三槍。結果他十分滿意。</P>

第五步，也是最複雜，難度最大的一步。要將零部件，槍托，護木嵌在箱子六麵的木板中，而且要求木板表麵光滑平整。同時為避免箱子過重，需要將木板縷空。</P>

換句話說，他要做成新的魯班箱。</P>

以楠木為主材料，縷空的箱子裡麵，六麵鋪上一層薄薄的木板，再鋪上黑沙布作為裡子，外麵鋪上一層黑色皮革。</P>

從外表看，魯班箱要像一個真正的普通皮箱。</P>

但第五步剛剛開始，小川野就回來了。</P>

看著蓬頭垢麵的楊迷糊，小川野驚訝道：“二郎，你在乾什麼？又沒去上學？”</P>

小川野邊說邊推門而入，走進小作坊。</P>

房間內炭火極旺，熱氣騰騰。楊迷糊吸嗦幾下鼻子，張口就來，“舅舅，天氣太冷，南方又沒炕，我凍感冒了，所以沒去上學。”</P>

”這炭爐裡燒的是什麼，怎麼這麼香？”</P>

“我準備用楠木做一個箱子，放東西用。炭爐裡是廢木料。”</P>

“一天到晚不務正業，你長大了想當木匠？”</P>

“舅舅，這叫子承父業，父親臨終前交待過的。”楊迷糊又隨口編瞎話。</P>

“當木匠也要識字斷文，等病好了，趕緊上學去。我出去給你抓點中藥。”</P>

小川野出門而去。</P>

此後，斷斷續續花了三個月時間，魯班箱才成型。從此，魯班箱跟了楊迷糊一輩子，當然也彈痕累累。</P>

造土槍，終究為了什麼？直到多年後，楊迷糊才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