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夥計笑容滿麵，迎了上來。</P>

“貴客，一位？龍井還是碧螺春？”</P>

楊迷糊坐下，“你這有嚇煞人的茶嗎？”</P>

店夥計賠笑道：“有有。嚇煞人的茶又叫嚇煞人香，康熙爺賜名碧螺春。要不您來一壺？”</P>

楊迷糊一愣一乍，“還真有這茶？那來一壺。</P>

店夥計去了。楊迷糊本想為難為難店家，沒想到還真有這茶！</P>

店夥計可能覺得楊迷糊有些難伺候，後麵更加小心翼翼的，生怕他發火生事。</P>

此舉讓楊迷糊心裡更加彆扭。</P>

店老板、車夫、店夥計……都是在低層討生活的人，胖子、栓子他們又何嘗不是？想想自己，亦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P>

楊迷糊揉揉太陽穴，他也不知道，今兒個為何總想這方麵的事。</P>

可直到喝完一壺茶，小桃未見，施一山也未出現。</P>

看來，見麵的事，可能被自己攪黃了。今天，自己西一榔頭，東一棒子的，可能把所有人整暈乎了。</P>

楊迷糊不信，今天自己的所見所聞，就是施一山刻意安排的！即便施一山有通天的本事。</P>

正自信的時候，腦海裡又有另一個聲音響起，“不是嗎？”</P>

今早，小桃問自己想好沒有時，曾說施一山他們主張階級平等，一切為了勞苦大眾。而前不久，施一山曾與自己談過信仰和幫助，自己也正在蘇州綢緞坊推行，想力所能及的幫助一些人。</P>

記得自己當時回答小桃的是，'施一山能說服自己'。</P>

難道自己下意識在思考'階級平等和勞苦大眾'的問題？</P>

所以見到店老板、車夫和店夥計時，平時習以為常的事，反而變得令人極其彆扭？</P>

若事情進展真是如此，這種潛移默化的可怕就凸顯了出來。</P>

或許自己潛意識裡，早有此類想法，隻要有人在水麵上扔下一塊小石子，便泛起了漣漪？</P>

但楊迷糊仍堅信，這不是施一山的刻意安排，而是順水推舟。要確認這個問題，得當麵問問施一山。</P>

思及此，楊迷糊倒有些期待與施一山的見麵。</P>

走出茶樓，依稀能看見二樓窗戶外，一紅一白的兩件衣裳，在寒風中飄揚。</P>

難不成，小桃此舉，是給時間讓自己多思多想，而不僅僅是讓自己狐疑？</P>

楊迷糊在街上踽踽而行，突然感到一種孤獨寂寞。</P>

沒有明確的目標，沒有崇高的信仰，說自己如同行屍走肉，也不為過。</P>

他忽地停下腳步，自失一笑。無論承認不承認，自己都跟著施一山甚至小桃的節奏在走。</P>

他決定就地等紫鳶的出現。</P>

果然，不負所望，一刻鐘後，紫鳶來到了他的身旁。</P>

“二哥，你今天咋地了，失魂落魄的？施先生等你好久啦！”</P>

楊迷糊摸摸紫鳶的小腦袋，自嘲道：“這不就是施先生想見到的嗎？”</P>

紫鳶明顯沒聽明白，白了他一眼，“你還說呢！你到處亂竄，我還以為有人跟蹤你呢！二哥，你不會得了失心瘋吧？”</P>

楊迷糊卻認真看向紫鳶，“若我選擇幫施先生做事，你怎麼看？”</P>

紫鳶不以為意道：“我無所謂呀，我聽二哥你的。你看，我對你好吧？”</P>

“萬一其中危機重重，可能丟掉你的性命呢？”</P>

紫鳶愣怔住，旋即傲然道：“隻要能多殺鬼子漢奸，我不在乎！”</P>

楊迷糊知道，紫鳶講的是真心話。</P>

思忖片刻，他不禁脫口而出：“走，帶我去見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