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緩步上前，確認這就是自己爺爺後，當即開口。“爺，別看了，回家吃魚去！”這一嗓子，直接讓正在下棋的幾位老頭都回了頭。這其中就包括蕭雲的爺爺蕭愛國。見到蕭愛國回頭，蕭雲抬起兩隻手晃了晃手中的大鯉魚與西鳳酒。眼前的大鯉魚不僅讓蕭愛國有些震驚，一旁下棋的眾人也挪不動眼神。三年的自然災害，讓他們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肥美的大鯉魚，更不要說吃了。蕭愛國也是如此。見到鯉魚的那一刻，他口水已經開始了分泌，同時，還有他的最愛，西鳳酒。蕭愛國上一次同時見到這兩種東西，還是四五年前的時候。但在眾人麵前，他不能露出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當即慢悠悠的開口。“你小子，這個時間怎不在廠子上班？”邊說，他還邊走向蕭雲。蕭雲一愣，看著自己爺爺這副正經的樣子，有些不適應。畢竟記憶中，他爺爺可是一個‘隨性’的老頭，宛如老頑童在世。但也並不難猜，蕭雲很快便知道了自己爺爺想在老哥們麵前炫耀一下。蕭雲嘴角微微上揚，決定幫他賺點麵子。因此，傲嬌的開口。“爺爺，瞧您這話說的，我也想上班，但您孫子我樂於助人，受到工廠表揚了，廠長特意給我放的假！”聽到這，人群中的老頭紛紛豎起大拇指。“嘿，老蕭啊，你這孫子真出息啊！”“是啊，瞧瞧這大鯉魚，大冬天能整到這，真有本事嘿！”…聽著自己的老哥們對著蕭雲有這大的肯定，蕭愛國心中一陣暗爽。但他強壓笑容，回頭道。“害，這小子，小時候淘的不行，也就是最近兩年啊才讓我省心。”圍坐象棋桌坐一起的老頭紛紛開口。“老蕭你知足吧，你這孫子還不懂事？這才多大啊就成了廠的二級鉗工，未來不得一路上升啊。”“就是，知足吧，我孫子還在打零工找飯折呢。”…蕭愛國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後了，臉上的褶子都跟著出來一大片。蕭雲靜靜的看著。好一會，蕭愛國才意猶未儘的準備回家。可這時，蕭雲忽然開口了。“爺，你在這等我不要動，我剛剛忘了買豆腐，我去去就回。”說完，蕭雲也不管自己爺爺什反應，將手中的鯉魚與西鳳酒直接掛在他手上，轉身就走了。一連拐了好幾個彎，這才停下來。靠在一邊的牆上，將口袋的紅梅拆開，點燃嘬了起來。他不是想跟老哥幾個炫耀得瑟一下，那自己就給他充足的時間。蕭愛國不知道，還以為蕭雲真的忘了買豆腐，便重新坐到了一邊。接下來，原本下棋的眾人也不再關注棋盤。一會講起了鯉魚怎做才好吃，一會又討論起蕭雲的鐵飯碗。蕭愛國就在一邊聽著，臉上賺足了麵子。約莫十分鍾後，蕭雲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但他手並沒有提豆腐。“爺，回家吧，我剛看了一圈，豆腐不怎新鮮就沒買。”蕭愛國這次痛快的點了點頭，跟老哥幾個打完招呼直接往家走去。臨近大門前，蕭愛國還有些好奇。“臭小子，你這魚哪來的，老實說！”蕭雲在煙盒抽出一根煙，遞給蕭愛國，並抽出火柴幫忙點燃。“爺爺，當然是買的了，不可能是天上掉的吧。”蕭愛國吧嗒吧嗒的抽著煙，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再次開口。“咋？這日子不想過了？”蕭雲笑了笑，沒有說話。兩人繼續往回走去。剛剛進院，前院的三大媽立馬發出了一聲驚呼。“哎呦，這大一條鯉魚，得有五斤吧？蕭老爺子，您哪來的啊？”蕭愛國70歲的年齡，平時在院子不少年歲大一些的住戶都會親切的稱呼：蕭老爺子或老蕭同誌。蕭愛國笑吟吟的抬起手，“您說這啊，這是我孫子蕭雲買的。”聽到是買的，三大媽眼中閃過一絲肉疼。“這得要不少錢吧？”蕭雲擺擺手，“害，三大媽，您這話說的，我沒有三大爺的釣魚本事，想少花錢也不行啊。”“哪像三大爺，自己會釣魚，時不時就能釣兩條解解饞。”三大媽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先不說自家男人能不能釣到這大的魚，就算是釣到了，那也得分成幾段，不能一口氣吃完。這多口人，每人一口嚐嚐味就沒了。三大媽無意中瞥了一眼蕭愛國另一隻手，又猛地發現那兩瓶西鳳酒，立馬開口。“小雲，您這又買酒，又買魚的，是不是有啥好事？你給三大媽說說，讓三大媽沾沾光。”蕭雲咧嘴笑了笑，“哪有好事哦，這不是挺長時間沒見葷腥了，您瞧我爺爺，都熬成乾巴老頭了，可不得吃點好的，不然我也對不起我奶奶啊。”聽到這話，蕭愛國直接抬腿照著蕭雲小腿踢了一下，但力度很輕。“去一邊去，臭小子說什呢！”爺孫兩人這打鬨的樣子讓三大媽都忍不住笑了。閒聊幾句後，兩人便回了家。剛回家，蕭愛國就麵色嚴肅的坐到了一邊。“家棒子麵都沒了，你小子花錢買魚還買酒，日子不過了啊。”蕭雲順手將鯉魚放進一邊的鍋，自己則扯過木頭方凳坐到了爐子邊烤火。“爺爺，你看這是啥？”說著，蕭雲在口袋摸出一遝票子。蕭愛國看到薄薄一遝大團結與票據，一下就愣住了。“咋？你小子不準備結婚了？要把退伍都花了啊？”蕭雲嘖了一聲。“你說啥呢爺爺，這些錢和票是我們軋鋼廠廠長為了感謝我，給我的補償。”蕭愛國有些不信。蕭雲無奈，隻得將上午發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給蕭愛國講了一遍。蕭愛國不聽還好，一聽蕭雲被撞飛十幾米遠，一下就慌了手中的煙掉到地上也不在意，走到蕭雲身邊就要檢查一下身體。蕭雲好說歹說，才打消蕭愛國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