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蕭雲手指的方向，閻埠貴在一堆雜物的角落，看到一個布滿蜘蛛網與泥土的磨盤坐落在那。這東西，是他當初在什海釣魚時，見到別人不要，他撿回家的。拿回大院起碼有了三個年頭，但也僅僅才從使用過寥寥幾次。用一個常年不同的物件，換一個能使用的桌子，這還算劃算。但可不能單單是一個桌子，他還要加點條件。閻埠貴心中快速盤算想要什，嘴上開始稱讚起石磨：“小雲，這磨盤你看著臟，但可是個好東西，平時碾個豆子，棒子麵都好用著呢，你要是拿桌子換，還得加點東西。”蕭雲聲音不鹹不淡，目光隨意的落在閻埠貴身上，不再看石磨第二眼：“三大爺，您想加什？”閻埠貴早就注意到了蕭雲手中拎著的肥雞，正不知道用什理由換點雞肉呢，借著蕭雲的由頭他顯露出一貫的摳搜。“小雲，這大一隻雞，你跟你爺爺一頓也吃不完，要不然你分我半隻，我立馬把石磨給你清洗出來？”閻埠貴說完都有些緊張。這大一隻雞，起碼七八斤重，要是蕭雲同意分一半，那在過年以前，家肯定不缺油水。與這相比，一個常年用不到的磨盤算什。閻埠貴在心計算了一下這筆買賣，他非常滿意，隻等蕭雲回應。蕭雲看到搓手的閻埠貴，又晃了晃手的雞，不鹹不淡的開口。“三大爺，一頓吃不完我可以吃兩頓啊，這天氣放外麵凍上，也壞不了，你這個磨盤要我一半的雞肉可太黑了。“這樣，你幫我把雞給收拾乾淨，雞脖子雞腦袋，雞屁股，還有內臟都留給你，加上那個破桌子，你把石磨給我”“同意呢，你就讓三大媽一會來我家，燒水燙雞毛，要是不行，那我還是把廢桌子賣到舊貨市場去吧，雖然也給不了幾毛錢。”蕭雲說完，抽出一支煙，點燃叼在嘴上，笑眯眯的看著閻埠貴。這條件，不上不下，對於閻埠貴這樣愛占便宜的人最折磨。不同意吧，吃不到雞，同意吧，總感覺虧那一點。反觀蕭雲呢，雞肉雞脖雞屁股，還有內臟這些東西他本來也不吃。自己空間麵的雞已經開始孵小雞，往後根本不缺肉吃，這些丟了也不可惜。用來當作換石磨的籌碼，這完全沒問題。閻埠貴此時難受的感覺堪比有螞蟻在身上爬。如果換了虧的一定是他，如果不同意剛剛已經拒絕了蕭雲那多次，這次還不同意，那不僅桌子沒了，雞肉也沒了。終於，在閻埠貴糾結了幾分鍾之後，忍痛點了點頭。“成，蕭雲，那你快回家燒水吧，我一會讓你三大媽過去幫你處理雞肉，這石磨我給你拿水衝乾淨給你送過去。”蕭雲微微一笑，正要走，卻被閻埠貴攔住。“小雲，你給三大爺說說，昨天你們去了派出所以後發生了什，怎一天都沒看到秦淮茹他婆婆？”蕭雲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閻埠貴，將昨晚發生事情，沒有隱瞞的告訴了閻埠貴。聽到賈張氏要進監獄待一年，閻埠貴嘴巴張得老大，心止不住的後怕。蕭雲見到閻埠貴身體哆嗦，也沒多搭理，拎著桌子回了家。在蕭雲的身影徹底消失後，閻埠貴衝著屋內喊道：“孩他媽過來！”三大媽聞聲出來，看著渾身哆嗦的閻埠貴有些納悶。“怎了這事？”閻埠貴沒有解釋，直接安排起任務，“你先不要做飯了，一會去幫蕭雲燙下雞毛，順便把雞頭雞脖，雞屁股還雞內臟都拿回來，咱們晚上鹹菜燉雞。”聽到這話，三大媽又開心又擔憂。“他爹，我直接去蕭雲能乾嗎？昨天我以為他跟你鬨別扭，我故意沒搭理他，他不會記恨咱們吧？”閻埠貴臉上收起笑容，麵帶認真的神色，道：“以後不許隨便給蕭雲甩臉子。”三大媽不明所以，“為，為什啊？他先得罪你的啊。”閻埠貴有些後怕道。“你說為什？昨天開的大會，老易賈張氏他們讓蕭雲給說法，結果賈張氏被判一年大牢，老易一年不能晉升，三個月街道勞動，還有單位所有福利都不能享受。”三大媽聽後也止不住的後怕，“那，你沒事吧？”閻埠貴搖了搖頭，“我應該沒事，畢竟剛剛蕭雲沒跟我提這茬。”說罷，閻埠貴回想著前幾天發生事情，認真的分析道。“我早就該知道蕭雲不能得罪，在那天吃過鯉魚以後，蕭雲幾乎每天都會往家帶肉嗎？葷腥不斷啊，這是有多少錢啊。”三大媽順著閻埠貴的思路也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閻埠貴繼續道。“你在想想昨天大會，老易說蕭雲換了工作，居委會的王主任對蕭老爺子又是那個態度，這蕭家我看啊是發達了，打好關係，以後不知道有多少便宜可以占呢”三大媽聽閻埠貴說完，也不再懷疑，立馬點頭。“行，我聽你的，那我現在就過去吧。”閻埠貴攔住三大媽，“等會吧，蕭雲回家也要燒水，你先幫我把這個磨盤刷出來，一會一起送過去。”旋即，兩人便搬起磨盤。另一邊，蕭雲回家，蕭愛國此時正在蕭雲的房間給爐子生火，看到蕭雲手拎著雞進屋，嘴角止不住的揚起笑容。“你個臭小子，又亂花錢！現在糧食這緊缺，你還天天買好東西，這點錢怎夠你花！”蕭雲將雞放到一邊的地上，淡淡的笑著。“爺，這錢就是用來花的，該吃吃，該喝喝，以後家吃什，我來安排，你聽話。”蕭愛國沒有反駁，在經曆這兩次事後，他對蕭雲越來越放心。以前牽掛的心態，也在默默往養老的方向轉變。“行，行，我聽你的，但你可不能三隻手啊，要是被我發現，我打斷你的腿！”三隻手是用來形容小偷的。蕭愛國擔心蕭雲當上駕駛員以後會看到好東西忍不住順走，這才出聲道。不過這已經不是暗戳戳的提醒了，而是光明正大的警示。蕭愛國真不想讓蕭雲誤入歧途。蕭雲也明白這其中的意思，笑著點頭。“放心吧爺，你孫子我雖然沒錢，但好歹口袋也有三百多塊存款，就是敞開肚皮吃肉，起碼夠吃半年，這還不算我以後每個月四十塊的工資，加補助呢。”“現在我來宣布以後的食譜，剛剛買的雞，以後保證一星期一隻。”“咱家與旁人一家五六口子守著一份工資緊巴巴過日子的家庭不同，你每個月下來的補貼留給我娶媳婦，我這幾十塊的工資，可不得往吃上研究啊。”蕭愛國抽著煙，坐在炕邊，看著長成小夥子的蕭雲，笑著點頭。“行，你嘴活泛，我這當爺爺的說不過你，你不讓我動你娶媳婦的錢，那你得給我二十塊錢，再給點票據，我明天有事出去一趟。”“乾嘛去啊？”蕭雲順嘴問道。蕭愛國深邃的目光閃爍一下，輕聲歎了一口氣，“去看看以前老戰友的兒子，今天下午遛彎聽說他不在了，家隻剩下一個寡婦帶著倆孩子，日子過的挺難。”蕭雲沒多問，對於自己爺爺的社交他也從來沒有管過，起身後，在褲兜拿出兩張大團結，又拿出幾張地方糧票一並遞了過去。蕭愛國接到手查看了一下，“蕭雲，你…”猜到蕭愛國要感謝自己，蕭雲不喜肉麻便擺了擺手，“爺，你放心，我心有數，咱倆糧食夠吃，這些糧票就當是我的一片心意吧。”蕭愛國搖了搖頭，“想什呢，我是讓你拿點糖票出來，大過年的不得讓人家孩子買點糖啊。”蕭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