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錢都是每月從村長那裏領，後來改到去鎮上民政所領，再後來他十六歲辦了身份證和銀行卡，就直接打進卡裏了。

村裏人老羨慕了，這二流子是要吃一輩子皇糧了。

鎮裏本來是要取消他的五保戶資格的，因為他七歲開始到現在十六歲已經成年了，但鎮上的領導實地調研後還是搖搖頭，維持了原判。

因為萬小龍不僅是個孤兒，還是個傻子，是個二球，縣裏比較負責，後來給他補發了一張殘疾人證《智力一級殘疾（重度）》。

萬小龍的殘疾是有目共睹的，沒見過他一天正常過。

大晚上不睡覺喜歡鬼哭狼嚎，在村裏的大路上小路上，房前屋後遊蕩。

就這個差點把夜裏起來上茅子的村民嚇得尿到一半縮回肚子裏，拉到一半硬生生夾斷。

他大白天睡到十二點自然醒，就在村裏家家戶戶門口轉，看哪家在吃飯。

他就走過來看著你吃飯，你吼他，他也不急不躁，更不會生氣，隻會嘿嘿一聲笑，那笑隻在喉嚨裏發出，嘴也不張，像是一種密謀，那眼神也不像一個人的，鷹視狼顧般瘮人。

“吃吧，下次換一家啊!”村民都是懦弱膽小的，見這樣的人，你說能不給飯吃嘛。

萬小龍就這樣一家家換，一天一家，一個月三十天輪流，月末了再從第一家走起，每天還不重樣。

就是靠著村裏人的施舍，萬小龍長大了，瘦是瘦了點，沒病沒災。

別看他瘦，長的可都是腱子肉，畢竟吃的百家飯，五穀雜糧，營養可不缺的。

“小龍哥，我要回去了。”張翠翠提起半袋子土豆正要離開，見他還在地上坐著。

萬小龍起身說：“我拿我拿，你背不動。”

“小龍哥，謝謝你啊！”

張翠翠眼裏萬小龍一點都不傻，相反她還有點喜歡這個傻子呢。

村裏人瞧不起他，張翠翠可從來不，他覺得萬小龍雖然和正常人格格不入，但他是善良的，沒啥壞心思。

他在村裏這樣子，也隻是混口飯吃，不偷不搶的，也不罵人，更沒見過他欺負村裏的小孩子。

張翠翠的家在村東頭，她爸在外打工，她媽媽照顧她和弟弟上學。

但她媽媽不喜歡萬小龍，讓她少和萬小龍說話，說萬小龍是個神經病。

“哼！我才不信呢。”

張翠翠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有一次放學路上她被班裏的幾個討厭鬼揪著辮子，叫她喊爸爸，她不肯，弟弟上來幫忙，被推到了河裏，她氣的大哭。

那些淘氣的同學沒一個幫她的，全站在旁邊笑，其他同學也不敢招惹那夥同學，都很冷漠。

這時萬小龍出現了，他光著上身，穿著大褲衩子，一搖一擺地從一條山間小路上奔下來，把同學們都嚇跑了。

隻留下張翠翠和她弟弟在那裏哭。

萬小龍把手裏的一把小小的野草莓塞進張翠翠的手裏，啥也沒說，就向那夥欺負她的同學追上去。

第二天張翠翠在早讀課上看見欺負她的那幾個同學鼻青臉腫的，放學了都不敢看她一眼。

但這也讓她和弟弟在學校成了孤孤單單的一對，因為都說她倆和二球關係好，都是神經病。

甚至班級裏的男同學都說她和二球已經日過了，關係好的很。

這話不僅在班裏傳開，學校裏也傳開了，做早操的時候，總有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張翠翠苦惱極了，以前放學路上還挺希望看見萬小龍的，後來看見他就繞著走，生怕別人看見她和二球說話。

二球萬小龍才不管那些，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反正還是整天在村裏村外晃悠，但也感覺張翠翠不搭理他了。

“冬瓜，你姐呢？”萬小龍攔住張翠翠的弟弟張強東。

張強東顫顫巍巍挎著一籠豬草往家裏走，在村口碰見萬小龍。

張強東比他姐小三歲，今年十二歲，留著鍋蓋頭，圓頭圓臉的。

他和他接姐都不怕二球，因為他知道二球和他姐好，除了在學校裏聽同學說的，他自己也是這樣覺得，要不然怎麽以前就他姐和二球說話呢。

“我姐在家呢。”

“叫你姐出來，我要和她說話。”萬小龍背著手命令張強東。

張強東撒腿就跑，邊跑邊說：“我媽說你是神經病，不要和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