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淩看著姐姐認真的神色，沒再懷疑。</P>
薑海華看了眼女兒，神色不明。</P>
薑意笑，可心裡卻是涼透了。</P>
他眼神裡在說什麼她清楚。</P>
還算聽話。</P>
嗬，她多聽話啊。</P>
兩個小時後，奶奶出了手術室，薑海華趕緊迎上去，醫生交代了一些事，他認真記下，之後去病房看母親。</P>
床上的老人臉色蒼白，一點精氣神都沒有，薑海華心酸，咽了咽喉嚨，拿出兩百塊錢給薑意，把醫生交代的又和薑意說了一遍，神色認真，“去給你奶奶買點吃的。”</P>
“嗯。”</P>
薑意正欲轉身，被薑海華叫住。</P>
他拿手機給薑意轉了六百塊錢，然後收起手機，開口:“今天做得不錯，這六百你和阿淩一人一半，買點吃的。”</P>
薑意揚起笑容，“謝謝爸爸。”</P>
薑淩嘴角泛起笑意，“姐，我和你一起去吧！”</P>
薑意彎唇，“不用。”</P>
薑海華抿唇，朝薑淩招手，“阿淩，你過來，爸有事問你。”</P>
薑淩淡淡道:“哦。”</P>
薑意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P>
“爸，什麼事啊？”</P>
薑海華從錢包裡拿出兩千塊錢，“給你的，自己買雙好鞋，男孩子穿這種鞋子不嫌丟人啊？”</P>
薑淩語氣裡滿是對姐姐的維護，聽起來還有些炫耀，“爸，我這鞋子我姐買的，兩百塊錢呢！姐她自己都舍不得買!”</P>
薑海華沉思了半秒，“這兩千你自己拿著，彆給你姐保管。”</P>
“為什麼？”薑淩不明白。</P>
“我給過你姐了，這是你的。”薑海華再次叮囑，“聽見了沒？”</P>
見兒子臉色不太高興，薑海華放輕了些聲音，“我每個月都會打錢給你姐姐，她不缺錢花，倒是你，你是個男孩，不得好好收拾收拾自己啊！”</P>
“我平時給你姐那麼多錢，也不知道你姐花哪兒了，看你的鞋子都這麼舊了，也不給你買雙新的！”薑海華試探著問道:“你知道你姐買了什麼嗎？”</P>
薑淩忍住心裡的護不舒服，“姐很節省的，都給我和奶奶買了。”</P>
薑海華表情還算滿意，“嗯，這才像樣嘛!”</P>
薑淩壓下心裡的疑問，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P>
或許，姐姐和父親的關係看起來不是他想的那樣。</P>
薑意挪動腳步，神情冷淡。</P>
早習慣了。</P>
薑海華就這樣，對她的愛少得可憐。</P>
*</P>
薑意買好東西回來後沒多久，奶奶醒來了。</P>
薑海華在陪著老人家說話，薑淩站在一邊，滿臉關心，看著姐姐進來，薑淩連忙去幫忙提東西。</P>
薑淩笑，“姐，重不重啊？我來！”</P>
薑意搖頭，“不重。”</P>
老太太笑道:“我們意意來啦？”</P>
薑意走過去，點頭笑道:“奶奶。”</P>
老太太看她手裡的東西，皺眉，“都說了不要買東西了，我又吃不完，再說了也沒什麼胃口。”</P>
“媽，您就吃點吧，喝點粥。”薑海華接過薑意的白粥飯盒打開，親自喂母親，言語滿是關心，“媽，您這身體情況又不穩定，以後彆乾活了，家裡不是還有意意麼？”</P>
“意意是女孩子，有些話我和阿淩一起幫著乾更快啊！”老太太笑，“我們意意這麼懂事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P>
薑海華不放心母親，執意道:“媽，聽我的，家裡的活彆乾了，讓意意和阿淩乾，他們年輕，力氣大！”</P>
薑意沒反駁薑海華的話，開口:“奶奶，您以後彆乾活了，給我和阿淩吧，家裡也沒什麼事，我們可以的。”</P>
薑淩順勢接話，“是啊奶奶，就讓我和姐乾唄，反正就一些家裡的雜活，您好好養身體，我和姐姐多高興啊！”</P>
老太太沒點頭，也沒搖頭。</P>
薑海華沒開口，讓薑淩和薑意出去外麵吃飯，自己則是坐在旁邊陪母親說話。</P>
等孫子孫女出去，老太太歎了口氣，對兒子苦口婆心道:“你呀，得多關心關心意意和阿淩，彆一門心思就放到我這老太太身上，我也沒幾年活頭了，最後陪著你的不還是你的兒女嗎？”</P>
“媽，你說什麼話呢？您還康健著呢，得好好保重身體啊！”薑海華眼底有淚，“媽，我已經沒爸了，就您一個，家裡不能再少人了。”</P>
中年男人紅了眼，垂著頭，很脆弱。</P>
老太太歎氣，“海華，意意每次都說你對她好，但我看得出來，你不怎麼關心她，你看中阿淩，對意意沒什麼期待，我知道，在你們這對父母眼裡，我們意意從來都是不被選擇的那個。”</P>
“不管是趙芳玲還是你，你們都拋下了她，海華，意意性子倔，像你，你該知道要是傷了孩子的心就再也熱不起來了，你們父女可就沒有回頭路了！”</P>
“我一直在等意意和我開口，但我知道她不會和我說這些，她孝順，肯定不想我擔憂，不止我，阿淩也不知道，一直以為你對薑意和他一樣，一樣看重，海華啊，你也快四十了，彆糊塗!”</P>
薑海華向來聽母親的話，但這麼多年他們的關係早已定了型，早就沒回頭路了。</P>
而且，他並沒有覺得自己錯了。</P>
男人掙錢養家孝順父母天經地義，但為人父和孩子說點重話怎麼了？還不是為了讓她好好學習？節儉一點，養成良好的品行？</P>
女孩子嘛，讀書讀得好自然有好處，但目的不也是為了一份好的工作嗎？</P>
薑淩還小，以後還得娶妻生子，這可得花不少錢，等意意有了好工作後他這個父親身上的擔子不也可以減輕許多嗎？</P>
這不就是為人子女的意義？</P>
薑意作為姐姐不得幫著弟弟？</P>
薑海華認為自己沒錯。</P>
他笑著應下，“我知道了，媽。”</P>
*</P>
“姐，爸給你錢了嗎？”</P>
“給了。”薑意笑，“有兩千呢。”</P>
“那就好。”薑淩心安不少。</P>
“姐，這裡的蘭州拉麵還挺好吃的。”</P>
“嗯。”</P>
薑意笑，突然想起了距離學校不遠的拉麵館。</P>
“我們學校那邊的拉麵館更好吃。”</P>
“姐，那你下次幫我打包一份帶回來！”薑淩笑著從兜裡拿出一百塊錢，“姐，這是你的路費和辛苦費。”</P>
說完，他又把兜裡的其他錢全部拿出來，當著薑意的麵數了一遍，全都給了她。</P>
“姐姐，這些錢你先幫我保管，我這還有錢的。”</P>
“你自己留著，我也有錢。”</P>
“姐，我不是幫同學代打遊戲麼，已經賺了不少了，你先拿著！”</P>
“我打工也掙了不少。”</P>
“姐，你幫我存著，等我要了你再給我，成麼？”</P>
他的眼底真切熱烈，藏著一絲小心翼翼和不易發覺的祈求。</P>
薑意心軟，點頭，“好吧，那到時候你要了一定和我說，我立馬給你。”</P>
薑淩笑容陽光燦爛，“嗯，謝謝姐！”</P>
“這牛肉還挺好吃的，姐，你快嘗嘗！”話落，薑淩連忙把自己碗裡挑出來的牛肉放到薑意碗裡，笑眯眯道:“姐，你快吃啊！”</P>
薑意眼角發酸，心裡一陣暖流散開。</P>
有弟弟，有奶奶，大概是她生活中為數不多的幸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