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奶奶的屍體要放置到醫院的太平間，經由醫院處理焚化，到時隻能帶著奶奶的骨灰回家。</P>

然後，他們還要去銷戶，自此，奶奶的所有信息全都在這個世界消失得乾乾淨淨。</P>

薑意恍惚，這便是人的一生嗎？</P>

“時間到了。”醫護人員蓋上白布，推著老人家離開。</P>

薑意和薑淩呆呆地看著他們走遠，愣怔在原地。</P>

小姑姑這時才反應過來，一股腦衝上去，想去看奶奶，醫護人員阻止，帶著老人家往前走。</P>

薑意冷笑了聲，平靜道:“姑姑，彆擾了奶奶的清靜，好嗎？”</P>

姑姑愣住，隨後點頭，癱坐在椅子上。</P>

她剛剛怎麼就不去看老人家最後一眼呢？有什麼好怕的？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P>

她掩麵哭著，薑意和薑淩看了眼，沒管她，抬腳離開。</P>

都說醫院是最能體現人性的地方，在此刻，的確如此。</P>

*</P>

薑意和薑淩回了家，兩姐弟都茫然極了，內心苦澀無措，但偏偏又不能如何，不能歇，他們還得去廬陽把父親薑海華的骨灰帶回來。</P>

他們隻能一致地把苦往肚子裡咽。</P>

直到醫院打來電話，薑意和薑淩去醫院把奶奶的骨灰帶回了家，之後便是操持老人家和薑海華的葬禮。</P>

薑家親戚不多，老太太是抱養的女兒，養父母早年時候沒孩子對她不錯，但後麵生了兩個兒子，兩邊就斷了聯係。</P>

爺爺隻有兩個弟弟，大的身體不好早些年走了，隻剩小的，薑意通知了他們。</P>

現在一看，親戚還真是少的可憐，連吊唁的人都比較少。</P>

薑意和薑淩都忍著哀痛，對每個來吊唁的人笑臉相迎，禮貌大方。</P>

他們不能哭，不能表現得太弱，爺爺奶奶生前就沒什麼親戚，他們兩姐弟得撐起來，讓老太太體麵地走。</P>

兩姐弟跪坐在靈堂前，小姑跪在前麵，許是小姑特意說過，兩個孩子不哭不鬨，跟著他們安靜地跪著。</P>

薑意跪著，脊背挺直，她不敢駝背，不敢閉眼，內心充斥著一股強烈的情緒。</P>

一切都如此不真實，總給她一種奶奶和薑海華好像並沒有離開的錯覺。</P>

薑淩也望著擺放的那兩張遺照，眼眸幽深，漆黑不見底。</P>

薑意摸不準弟弟是什麼想法，但她知道，他們一樣難過，一樣恍惚。</P>

姐弟倆脊背挺得很直，注視著前方，好似他們隻要這樣堅持著，奶奶就還沒走，還能留老人家一陣。</P>

兩個孩子眼眶通紅，但卻不哭不鬨，但她知道侄女侄子有多難過，也看過他們偷偷擦眼淚，但卻怎麼也擦不掉。</P>

小姑歎了口氣，彆說這倆孩子，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P>

殯儀館的人數不多，上午時間大概結束，薑意和薑淩看著散去的人群，內心感慨。</P>

他們正要坐一邊去喝水時，外麵的門被突然推開，緊接著一行人進來。</P>

薑意和薑淩有些愣，直到遲嘉舟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P>

遲嘉舟，姚旭飛，蔣鵬瑞，他們都來了。</P>

不僅如此，八班幾個朋友也來了。</P>

傅枝蔓，李展微，聞堰橋。</P>

薑意看過去，眼角酸澀，鼻尖也發酸，她忍住想哭的那股衝動，扯唇淡淡笑了笑，鄭重其事地說道:“謝謝。”</P>

其他人放輕語調，一致開口:“沒事。”</P>

幾人走開，薑淩看了下姐姐，隨後離開。</P>

薑意和遲嘉舟站一起。</P>

他掀起眼皮，語氣輕柔，“家裡出事了，怎麼沒和我說，嗯？”</P>

遲嘉舟彎眸，“我在的，不怕，意意。”</P>

薑意眼眶泛紅，垂著頭，“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