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我是誰,我可是王女的堂兄!我能害她嗎?”

那人見到阿茹娜,越發趾高氣昂。

“王女安好!茶盞可合您心意?我打聽來打聽去,都說您最愛那茶,就是不知被這些沒眼色的一阻攔,推推拖拖的涼了沒有!”

阿茹娜任他口沫橫飛,儘顯諂媚本色。

是他啊。

阿爹出五服的旁支子侄,打算與她成親角逐汗位,前世卻割下阿娘殘軀的頭顱,獻給顧憐生投誠的“好堂兄”。

“唉,其穆格堂兄,我無礙,但阿娘她……我真擔心祭典,不知如何是好……這裡人多,我們借一步說話。”

其穆格捕捉到阿茹娜一閃即逝的脆弱與忌憚,但所有防備,在注視他時全然消失。

她用那雙剔透的杏眸凝望他,隻有信賴,是他一人獨享的無邊美景。

其穆格近乎要溺死於比春水更柔軟的狂迷。

阿西達匆匆趕來時,便看見這一幕。

其穆格宛如最溫馴的羊羔,乖順地臣服,聆聽牧者的指示。

“……阿娘作為主祭身體抱恙,神魚又是將就,唉,祭典不日便要辦了,真愁人。”

阿茹娜微微斂首,分明是在同其穆格言語,杏眸卻似利刃般望向阿西達,眼底冰冷無情,“布特戈奇不頂用,堂兄,今夜亥時一刻你來胡楊林,我再給你答複罷。”

在其穆格欣喜若狂的應承中,阿西達見他的妹妹勾起唇角。

半息過後,他亦無聲地笑了。

……

亥時。

其穆格鬼鬼祟祟地溜至胡楊林。

他傍晚尋來許多狐朋狗友議策,酒喝完三輪,也沒扯出阻止祭典頹勢的法子。

嗬嗬,阿茹娜,祭典肯定完蛋,你不如趁早從了我……

“王女,王女?您在何處?……阿茹娜,阿茹娜……啊!!”

腰背被人猛地一踹,其穆格猝不及防,迎麵撲入雪泥摔個狗啃!

“阿茹娜之名,你也配喚?”男聲低沉,隱隱壓有怒意,赫然是阿西達的聲音!

其穆格心下大驚,根本無暇思索為何約他來此的是阿茹娜,赴約的卻是阿西達?

他慌忙呸呸數下,吐出嗆入嘴部的臟雪,咽回險些罵出的汙言穢語,詢問討饒的疑問還未出口,一記老拳又砸至他後心!

“噗——!”

其穆格直接噴嘔出滿嘴汙血!

他眼前發黑,幾乎厥過去時,背後那人又痛下殺手,抬起他的腳踝,輕鬆折斷。

“啊啊啊!”

其穆格嘶聲裂肺地嚎叫,死也想不通他何時得罪阿西達這尊閻羅!

“可以啊,布特戈奇,你平素跟著我阿爹處理事務,身手也未落下。”

“王子謬讚,屬下遠不及您與汗王。”布特戈奇動作停頓半息,隨即快速出手,迅疾掰斷其穆格身上還算完好的關節,保證其穆格於此刻飽受爆發式的最大苦楚,便不給他再嘶吼的機會,一掌截斷生機!

盞茶後他無意回首,卻見阿西達好整以暇地審視他。

“草原上從不缺狡猾的狼,少的是忠心的狗。”逐陽王子的目光似乎繞過他憨厚無害的偽裝,直直透入至深處,“如今阿娘遭人陷害,布特戈奇,你說……你是什麼呢?”

……

祭壇下,月色照亮窸窸窣窣的人語。

“怪事,怎麼沒有一個逐陽人?”

“……布特戈奇?他算什麼東西,我是說王帳的人!”

這人話音剛落,便覺一道陰惻視線落於脊背,不由一顫。

他警惕四望,見那布特戈奇正於不遠處儘職指引來客,又回轉頭,語聲卻下意識放輕:

“逐陽邀我們前來觀禮,卻不見主祭……依幾位看,這祭禮還辦得成嗎?”

“嘁,逐陽王帳戒嚴,又召來眾多醫官出入,你自己琢磨琢磨,主祭像沒事的樣子麼?”

獵靴行過草葉的聲音壓過話語彌散的尾音,眾人循聲一望,見得道倫澈宸姍姍而來。

“隼殷部落的少主,你們族長為你擇下的佳偶,可是不管她娘親的病,隻顧著私會情郎呢。”某人陰陽怪氣。

道倫澈宸挑起劍眉,不甚在意地掃他一眼,心下了然。

“這位寅睢的長老,還請慎言。”他慢條斯理地落座,把試探和釘子全數還回去,“逐陽王女並非是誰為誰選定的妻子,她的行事自有道理。您若是再如此妄議,下一次的箭,說不好會射向寅睢的哪位?”

那人怒目圓瞪:“你——!”

道倫澈宸輕笑,懶得看對方鐵青變形的臉,雙手交疊,悠然望向祭壇。

他也未曾想,那位王女看似嬌弱,實則殺伐果斷,一箭把寅睢最惹人厭煩的巴魯閹掉。

逐陽說是巴魯自己不小心,命醫士“多加照看”後,寅睢忍氣吞聲,指了一個本族少女伺候他,道倫澈宸去探望過,一眼就從巴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裡,認出來龍去脈。

他原本不信逐陽會毀在這個聰明人手裡,然而如今的走向……

“這祭典還辦不辦了!”

“逐陽好大的臉麵,耍老子?!”

竊竊私語密密匝匝,布特戈奇向賓客無意義地致歉,滴水不漏,坐看事態失控。

烏雲蔽月,唯剩燭火重重。

道倫澈宸抿一口茶,掩去眼底的失望與厭煩,正要起身遠離這出庸俗至極的鬨劇,卻見身著主祭禮袍的阿茹娜不知何時現身祭台中央。

“怎麼是個丫頭片子?”

“這不是主祭!”

“叫你的阿娘上來!”

阿茹娜沒有言語,隻手掌朝下一壓。

如雲賓客奇異般肅靜下來,目光卻灼灼,直直盯著她緊握卷軸的手。

那定是此次祭祀長生天所用的魚皮畫!

烏雲漸散,明月泄出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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