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兩隻鬼手，忽然從淩霄腳下躥出，死死抓住了他的腳。來自地獄的冰冷慢慢爬上他全身。淩霄竟是感覺自己有點肌肉僵硬了。素素姐，總不可能……是季素素吧。可是，他剛剛明明問的是：季素素怎麼在這兒。“你說的素素姐……全名是……”淩霄全身已經起了雞皮。像是已經有了某種他自己都解釋不清的邪性預感。哥舒煌從長發下揚起臉，疑惑看淩霄：“大佬，你剛剛不是問了？素素姐就是季素素啊，今天是素素姐頭七。”“啊！”淩霄登時嚇得跳起。身體被身後的電腦椅絆倒，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怎麼會有，兩個季素素！“大佬你沒事吧！”哥舒煌趕緊扶淩霄。淩霄一個屁股墩兒，屁股裂了。他痛得揚手：“我沒事……讓我緩緩。”這種事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懂。他現在可是哥舒煌心目中的大佬。屁股可以裂，麵子不能丟。腦中一片混沌的區域被震出一絲裂縫。模糊的記憶宛若海市蜃樓。他好像站在季素素的床邊。他朝她伸出了雙手。她忽然睜開了眼睛。裡麵是……綠光！冷汗蹭一下，躥出了淩霄身體每個毛孔。這段不知是夢還是真實的記憶。把淩霄自己給嚇到發懵。麵香飄來，哥舒煌的心思立刻被拐走。“咕……”像是條件反射一樣。他的肚子聞香就叫。“出來吃麵！”外麵霸氣一聲喝。哥舒煌猶豫了三秒，還是丟下淩霄出去。反正大佬說他沒事。季素素把麵放在哥舒煌自己做的榻榻米上。哥舒煌飛速而來，盤腿坐下。剛拿起筷子，才想起這麵是編輯姐做的。趕緊對季素素鞠躬感謝：“謝謝編輯姐姐。”季素素拿起筷子，敲了敲哥舒煌的麵碗：“彆廢話，快吃。”“當當。”哥舒煌在敲擊中發了愣。他從長發下偷偷看向季素素。這個習慣，是素素姐的。眼前的編輯姐姐換上了素素姐十塊錢的大花褲子。身上也是素素姐自己畫的可愛小腦虎的T恤。當編輯姐姐長發滑落臉龐時。那一刻，恍惚間，他真的感覺像是素素姐回來了。可下一刻，那些滑落的長發被蒼白的手指順在耳後。又露出了編輯姐姐的僵屍臉。他匆匆低下臉。心裡開始難過。他還是無法接受素素姐的死。“淩霄呢？”季素素端起麵碗隨口問。“在這兒。”淩霄自己“爬”出來了。他坐到榻榻米矮桌邊。屁股的陣痛讓他隻能用半邊的肉坐著。一不敢看季素素。二不敢相信季素素會做麵。“當當。”季素素的筷子又敲上淩霄的碗：“快吃，過會還有事做。”淩霄目不斜視地看著自己麵前的麵。拿筷子的手有點僵硬。在與哥舒煌那番對話後。他現在坐在季素素身邊總覺得心裡咯噔咯噔。哥舒煌一口麵塞進嘴裡，“吭哧”一聲哭出來。淩霄莫名地看他：“你怎麼了？”他匆匆抹了抹眼淚：“這麵的味道和素素姐燒的……一樣……我想她了……”淩霄的手一抖。“耷拉”手裡的筷子掉在了桌上。你小子，不帶這麼嚇人的！季素素埋臉一直吃麵。喉嚨不受控製的梗痛。錘子平時看著挺木訥。沒想到也是“煽情”的一把好手。把她都快說哭了。淩霄僵硬地撿起筷子。麵倒是挺熱。但他隻覺越吃越冷。像是有陰氣源源不斷的，從季素素身上而來。他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不信什麼神鬼命運。隻信成事在人不在天。可是，他身上的事，讓他漸漸感覺到了命運這雙魔爪。而今天，他的世界觀也動搖起來。在這一個又一個無法解釋的巧合中，開始出現裂痕。季素素是在訂婚那晚上突然發生變化的。冷夜，也是在那晚神秘休克。今天，是另一個季素素的頭七。那麼往前推，另一個季素素正是季素素訂婚夜死的！從此，季素素像是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而她在另一個季素素頭七的時候來到了這裡。她還穿上了另一個季素素的衣服。她像是對這裡的環境更熟悉。季素素不可能對人友善。季素素不可能扶正除惡。季素素不可能擅長公關。季素素不可能勇於承擔。季素素不可能對他愧疚。季素素，最不可能，會做麵！所以，現在這個坐在他身邊的。是季素素？還是，今天過頭七的季素素？淩霄隻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崩塌。季素素成了他世界裡一個無法解釋。他不知該如何修補的巨大BUG。這個BUG巨大到已經形成了自己的引力。將他的世界正反向吞噬。“你隻野雞給老娘出來！”忽然間，一聲尖厲的大吼穿透三層樓。嚇得哥舒煌一哆嗦。也驚醒了快要陷入“崩潰”邊緣的淩霄。哥舒煌匆匆放下麵碗就要去關門。季素素伸手，穩穩按住他的肩膀：“彆慌，有我。”哥舒煌在季素素穩如泰山的目光中，不怕了。季素素不慌不忙拿出手機一看，資料已到。很好，時間剛剛好。一切，都像是算準了時間一樣。今天，她就要出手收拾掉這個欺壓大家太久的曹金鳳。院子裡，曹金鳳叫了幾個混混過來。出來混，哪能不認識幾個大哥？大哥派自己小弟給曹金鳳過來鎮場子。小混混一個個滿身刺青。手裡拿著棍棒。和諧社會，拿刀容易引來警察。曹金鳳一來，像是土匪進村，大家全都趕緊關門。曹金鳳站在院子裡，指向三樓：“給我把那個死女人拖下來！”敢在她麵前橫。她要讓她知道誰才是這裡的老大！這房子，她不租了。這口氣，她也要出！季素素氣定神閒地從哥舒煌房內走出。邁著傲氣冷然的步伐。迎麵走向朝他跑來的小混混。她冷冷一笑。那幾個小混混竟是像被定格一樣定住了腳步。這位姐，也太嚇人了！就像是午夜惡猛鬼忽然大白天跑了出來。陰冷的眼神如同利劍刺破人的膽。逼人的氣魄像是一堵牆朝小混混們推進。他們一個個不由自主地開始退，退，退。給吸血鬼女王，讓開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