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腳步蹣跚地靠近,緩緩來到了那位青色官袍的屍骨麵前。
主墓室門前的骸骨中,有不少身著官員服飾之人,但獨獨隻有一人身著青色官袍。
葉寒生前官職雖隻有五品,著青色官袍,但他因修築皇陵,在朝中地位堪比四品官員。
葉輕看著骸骨緩緩蹲下,站在近處看,骸骨手上正放著一枚封塵的玉佩。
想來應該是逝者生前手中還緊攥著,一直未鬆開,知道今日重見天日,玉佩才被葉輕重新拿起。
葉輕輕輕擦去玉佩上的塵土,隻見上麵赫然寫著葉字。
看著熟悉的字樣,葉輕忍不住長歎了一聲,“終究還是看到了這樣的結果。”
在聽顧玨說起民間還有逃離出來的工匠時,她曾抱有希望,或許她的父親也從隊伍裏逃出來了,隻是這些年隱姓埋名,沒有出現罷了。
可是如今,她親眼看見他躺在這裏,她的希冀再無法繼續延續了。
葉輕悵然地看著手中的玉佩,默不作聲地拿出一個盒子,將她的父親的屍骨一一裝了進去。
直到搬開盆骨,葉輕看見一份布條在他身體底下壓著。
經過歲月的洗練,加之墓道中突然湧進的空氣,導致這張布條有些脆,葉輕想要拿起,還有些艱難。
葉輕拿出一張黃紙,雙手有些顫抖著寫下了一張符文,貼在了地上的布條上。
顧玨上前護住葉輕,有些擔心她會崩潰。
可是葉輕並沒有理會他,滿心滿眼隻有故去的葉父。
葉輕的一張符咒貼下,周圍的塵土緩緩聚集,附著在那一張布條上,將它緩緩抬起,不再會輕易地脆化。
布條上的字跡很模糊,很斑駁,葉輕很艱難地看著布條上的字,言儘時,潸然落淚。
“吾名葉寒,現任皇陵督工,而今將亡,卒於親手所建之皇陵。吾生前坦蕩,未行損人之事,唯有一悔處,便是未能得見吾之妻兒。”
“吾之妻兒,吾心念之。卿卿溫和待人,卻多愁善感,得知其夫不得歸,恐遭難。吾女輕兒尚小,不過牙牙學語,自其墮世,為父鮮有伴,深感愧疚,不知至今往後,輕兒能否安好?為夫為父,深感思念,願吾在天尚有靈,伴汝左右。”
葉輕突然覺得臉上有些濕潤,伸手一抹,卻見手上有潮氣,略有震驚。
她似乎沒有哭過。
就連當年師兄師姐隕落,她也沒有動容過。
為何今日?明明她……
葉輕牙關緊咬,心中萬般不解,但還是將遺書放入了裝有屍骨的盒子,朝著盒子鄭重一拜。
“葉家眾人,願你們在天之靈,還能團聚,福生無量天尊。”葉輕心中默念,朝著盒子三叩首,隨即默默將盒子收進了乾坤袋。
她正要起身,終於察覺到自己旁邊還有個顧玨,連忙回想自己方才可有說錯什麽話。
她回頭看向顧玨,隻見他正一臉探究地看著自己,疑惑問道:“你看著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