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快逃!」
他身邊的心腹將領和家丁焦急地為他牽來戰馬。
眾多親衛緊緊簇擁在他周圍,不斷催促他逃離。
四周的清兵如同海浪般奔來。
不斷有人與清軍展開最後的搏殺,然後倒地不起。
此刻,正兵營的數千人已經四散奔逃差不多了。
無人再顧及他們的主將,唯有數百名家丁仍忠實地護衛在柏恩光身旁。
柏恩光心中滿是憤怒與無奈,大吼:「這生死關頭,唯有自己的家丁才最可靠啊!」
沒有更多的時間猶豫。
他躍上馬背,在親軍家丁的護衛下,拚儘全力向外突圍。
四麵八方的清兵似乎無邊無際,但柏恩光必須破開一條血路,逃向數裡外的中軍大陣,尋求一線生機。
至此,柏恩光軍全線潰敗。
原本布陣的近一萬五千人,包括正兵營和幾個車營,可卻先後潰散。
連同那萬餘民夫,也一起或是死了,或是逃了。
整個天地間回蕩著他們絕望之聲。
一片混亂與悲涼。
……
曹變蛟凝視著柏恩光的軍隊在戰場上如潮水般潰散,臉色如鐵。
這場戰役的殘酷與短暫,就在他的注視下上演。
四周的哀嚎與哭喊匯聚成驚天動地的聲浪。
震得曹變蛟的腦袋仿佛要炸裂。
連著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雙眸充血,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必須冷靜,不能慌亂!」
然而,他注意到自己的軍隊似乎受到了柏恩光敗北的衝擊。
士兵們的目光中流露出驚恐。
他心頭一緊,意識到建虜正緊鑼密鼓地圍攻。
一旦軍心渙散,他們將重蹈柏恩光軍的覆轍。
見此,曹變蛟麵不改色,躍馬而出,高聲喝道:「諸位將士,你們都看到了,若是放棄陣地,這便就是下場。
「本將,曹變蛟,承諾絕不拋棄任何一個弟兄。
「即便是要撤退斷後,我也會是最後一個撤離的人。
「而現在本將也需要你們的穩住,援軍即將來臨,中軍那邊絕不會棄我們於不顧!」
平日裡,曹變蛟待人謙和,對待士兵亦是親切,深受軍心所向。
此刻,他的話語如同暖流,激起了士兵們的鬥誌。
呼聲四起,士氣高漲。
「追隨將軍,誓死血戰!」
「想逃的,就是畜生所生!」
「曹將軍萬勝!」
……
見軍心穩固,曹變蛟稍感寬慰,他向身邊的親將使了個眼色。
「你帶一些家丁巡邏,遇到膽小怕事的,立刻處決!」
親將點頭,領命而去。
曹變蛟再次望向幾裡外的中軍大陣,心中默念:「援軍,快點來吧!」
……
另一處戰場。
炮聲轟鳴,一枚沉重的鐵質炮彈從清軍陣地破空而來,劃過天際。
所有沿丘陵布陣的湯通與牛苛的士兵們,無不屏息凝視,心懸於這致命鐵球的軌跡之上。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炮彈在丘陵上炸開。
泥土與石塊四散飛濺,場麵驚心動魄。
由於炮彈落在斜坡上,雖高高彈起,但最終在幾番滾動後靜止,未造成預期的破壞。
全軍上下,包括湯通與牛苛在內,都鬆了一口氣。
按照二軍的布陣,這片丘陵上密集部署著騎兵與步兵。
近兩萬名戰士,沿著丘陵的頂部與前緣,形成了一個個緊密的小方陣。
從北至南,盔甲、兵器與旗幟交相輝映,構成一幅壯觀的戰爭畫卷。
丘陵下方的開闊地帶,則是排列整齊的車輛,形成半圓形的防禦圈。
由炮手、火銃手與攻箭手共同守護。
在丘陵的北端,湯通麾下的遊擊部隊嚴陣以待。
戰車與障礙物構成了堅固的防線。
所處地形相對平坦,有利於防禦。
湯、牛兩軍由正兵營,遊營和參營組成。
遊營和參營的遊兵與援兵,自然無法與正兵營享受同等的待遇。
他們往往被安排在前線,承擔著最危險的任務與炮火的洗禮。
兩軍首要的威脅,是麵臨著來自峰路山清軍。
這無疑是一段充滿危險的防線。
然而,牛苛的部隊並沒守在這,是由湯通的部隊在此處堅守。
可以看出,在湯通與牛苛表明兄弟情深。
但其中也有著實力與地位的差異。
這決定了他們各自承擔的風險。
那枚孤零零的炮彈,最終落在了騎兵陣前的曠野上,未造成任何傷亡。
這令湯通與牛苛二人放聲大笑。
牛苛摸著自己的胡須,帶著輕蔑的口吻道:「建虜的火炮,也不過如此!」
湯通則不失時機地奉承道:「這全賴牛將軍的英明決策,將我們的軍陣設在丘陵之上,讓建虜的火炮失去了原有的威脅與威力!」
二人又是一陣相互吹捧。
但不久,清軍陣地的炮聲再次震天響動,比之前更為猛烈。
在那片高處,濃密的硝煙再次騰起。
緊隨其後的是數十枚巨大的實心炮彈呼嘯而至。
這一次,清軍的火炮調整了射擊角度。
不再對準丘陵,而是對準了丘陵前方的車營。
轟隆轟隆的巨響中,一枚枚炮彈如雨點般落下。
或在車營周圍空地炸開,雖未直接命中標靶,但彈跳起來的碎片仍讓人心驚膽戰。
或直擊湯、牛兩軍的戰車,將其瞬間撕裂。
四處飛濺的尖銳木片讓附近的炮手慘遭橫禍,痛苦翻滾。
還有炮彈射入銃手陣地,或是參營、遊營的冷兵器陣地。
它們在乾燥堅硬的地麵上狂奔跳躍,沿途掀起一陣陣血霧與殘肢。
戰場上哭喊聲與哀嚎此起彼伏,車營的士卒們陷入了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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