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山神投喂指南 藪* 1906 字 1個月前




手機架在全新的支架上,攝像頭正對著料理台中間。屏幕裡隻映了半截在台前忙碌的人影,某位平平無奇的貓咖老板正在為直播做著準備。

攝像頭堪堪照到他脖頸往下的部分,因而這人稍顯冷淡的眉眼也僅有在場的另一位店員能看見。偏生這張冷臉又和店麵走可愛風的招牌搭在一起,衝擊力不可不謂之大。

但當事人許長傾才沒空想這些。拍攝範圍被限死,不用顧及臉上表情的維持,於是他動作還算自然。

打發好的奶油與順滑的奶酪糊相攪,倒入碗中後又被移到料理台的另一端,碗底同桌麵相碰,晃出“砰”的一聲輕響。許長傾眉梢輕揚,從內間端出盤烤好的手指餅乾。

烤箱的溫度調得正好,成品色澤焦黃,他戴了手套拎出來,讓兩麵都沾上特調的咖啡液,放進容器內後又往上均勻抹了層奶酪糊。動作重複一遍,他瞥一眼時間,和預估的差彆不大。

許長傾對提拉米蘇半成品表示滿意:隻差冷藏和篩可可粉兩個步驟,咖啡和奶酪融合的香氣卻已經迫不及待鑽出來了。

他把幾盒半成品放進冰箱冷藏,再出現在屏幕前時手上多了份芝士檸檬慕斯。

鏡頭外,許長傾神色微動,臉上淡漠像雪遇上春風,稍稍化了些。

“物與,”他喊正在櫃台旁逗著貓的店員,同時把手機攝像頭往對方那邊移了些,“我們試一下明天的流程。”

“你嘗一……”

聲音的主人忽然卡殼,目光也跟著頓在當場,隻是嘴角沒來得及壓住。

但很快,他就將視線移開,然後以再自然不過的語氣提醒對方:“耳朵露出來了。”

被喚作“物與”的長發青年聞聲抬頭,伸手往頭頂探了探,在摸見細軟絨毛時觸了電似的猛地縮回手。下一瞬,那兩隻惹眼的狐耳就徹底化成白煙,消失在半空中。

許長傾對此已經見怪不怪,直接點了結束錄製鍵。

“神明大人,”他擦著台麵歎氣,“明天還是要多注意些,到鏡頭前就很難收場了。”

——是的,他麵前這位是貨真價實的神明,山上撿來的,想攆也攆不走了。

-

許長傾本不信神。

在他人生前二十七年裡,所謂“神”不過一個可笑的概念。

貓咖生意不溫不火,身為老板,許長傾頂天了也就給財神爺上幾炷香,還是看在生意人的傳統上。除此以外的神鬼,他一概不信。

讀書時考前興拜文曲星之類,許長傾向來隻會嘲諷一句:“信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還不如信你自己。”

當然他有說這話的底氣。畢竟這位堅持不求神明幫忙的固執分子最後成績必然不會難看到哪裡去。

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這世上的確有一些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存在。

比如說神。

時間倒退回四天前,許長傾還是一個堅信科學的無神論者的時候。

彼時秋意正好,他臨時起意,特地跑了趟鄔野山,為來拍今年最後一次浮雲。

倒不是說暮秋往後好看的雲就少了,隻是入了冬山上氣溫更低,許長傾不願再上來。用兩三個小時凍成冰雕的體驗換一張質量未知的成片,這生意他是不做的。

他搞延時攝影,其充量不過一平平無奇小愛好,用來消遣除去經營貓咖外的閒暇時間,而鄔野山算是他造訪得最頻繁的攝影地點。

鄔野山在城郊,其實算不上山,隻能說是丘陵,但江城本來也是平坦的地形,於是山頂也就算得上製高點了。人站在高處往上望,浮雲漫天,飄飄忽忽都往風的終點站遊去。許長傾心道沒白來,扒拉開腳邊落葉放上三腳架,再將攝像機調試好。

他帶著另一台小些的相機四處閒逛,最終目光停在半山的一座破廟上。

許長傾小時候和外婆在鄔野山腳下鎮子裡住過一段時間,也跟著老太太上過山,卻從不記得這山上還有座廟。再細看,廟前還有個小院,隻是年代太過久遠,院牆隻剩幾處殘桓,青灰瓦片裂成數節,沉默地守在舊日泥土上。

庭中種有楓樹,粗壯枝條上零散掛了些紅布條,風過時滿樹絲帶飄搖,紅葉紛飛。許長傾走近了,隨手接住一條散開的紅布,見到模糊的字跡。寫字的人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他靠殘餘的凹陷摸出來,求的是姻緣。

……許願樹。他心想,這東西還真有人信。

他隨手拍了幾張,開了手機照明功能,深一腳淺一腳踏著地上落葉往廟裡走。期間晃神時見到眼前有白影閃過,像是什麼動物,貂或者狐狸之類,許長傾疑心是自己幻視,沒有多想,隻管跨過門坎進了廟內。







没有了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