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息裡填滿的,是那股熟悉的冷調木質香。
清冽的淡香,如同在霧氣繚繞的大雪天中,那一截埋在雪中靜謐悠然的沉香,影影綽綽混著點茶香和繾綣的煙味。
她不知道他從哪裡趕過來。
逆流洶湧,他將她攏在懷裡,再多蠻狠的推搡,都被他強勢的保護隔絕於外。
然而隨著身體逐漸被帶離人潮的漩渦,窒息感減退,那點逆反的自尊心占了上風,裴拾音本能就想掙開他。
隻是手腕好不容易抽退一小段距離,卻被他牢牢地攥住——
有力的五指箍住細軟的手指。
交握的手垂藏於四麵八方而來的推搡擁擠裡。
他怕她被人擠散,隻是更用力地拉住她。
“彆害怕。”
裴拾音在他懷裡低著頭,悶聲憤憤:“怎麼不避嫌了?”
宋予白像是沒聽清,下意識垂眸,低問她“怎麼了”。
裴拾音扭開臉:“我才沒有害怕。”
放不下自尊心,仍舊彆扭地執著於表達立場。
甕聲甕氣的話音,聽著似乎仍然有氣。
拉鋸似拔河,兩邊一鼓作氣,反複撕咬,隻等對方力竭。
然而,總有人先放棄。
完全從人潮的漩渦中抽離出來的最後一刹那,裴拾音隻覺得頭頂聲帶震動,顫得耳廓都微微發癢。
離得太近,男人低沉聲線,飽滿的顆粒度如頂級音麥,在耳邊環繞。
“是。”
兵荒馬亂裡,裴拾音於茫然中抬頭,卻意外對上宋予白自然垂落的視線。
乾淨的玻璃鏡片後,一雙棕色偏粉的瞳孔,似星原曠野裡的薔薇星露,倒影出她忪怔錯愕的臉。
“是我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