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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光線不刺眼,就是亮了一盞夜燈,窗簾半遮,窗外正巧是一輪明月,亮得很。房間裡有消毒水的氣味,很淡,連著床褥枕頭都是這味道,她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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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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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這期間她迷迷糊糊了好幾次,有點印象,似乎聽見江執急切的嗓音,在叫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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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被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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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棠轉頭看過去,一隻男人手在握著她的手。視線順著男人結實的小臂一路向上,是江執。他坐靠在床邊的椅子上,闔著眼已經睡著了,但一隻手始終攥著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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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點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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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棠覺得心裡癢癢的,明明她一睜眼人在醫院已經是挺詭異的事了,但就是感到有淺淺的幸福在周身蕩漾。被他這麼握著感覺可真好,可是,他為什麼要握著她的手呢?不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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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輕輕動了一下,不曾想就驚醒了江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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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也就是淺眠,盛棠有個風吹草動的他就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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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倆眼睛睜得跟鐳射燈似的,江執終於鬆了口氣,探身上前,麵朝著她,手沒鬆,順勢與她十指相扣,合在兩掌之中。他低聲問她,感覺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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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棠覺得此時此刻的江執溫柔得不像話,也很不真實,問他,“我是在做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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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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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醫院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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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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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也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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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他們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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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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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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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棠覺得丟臉丟到家了,“中暑都能住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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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僅僅是中暑,醫生說你睡眠不足。小七,這陣子你都沒休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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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棠怔怔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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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整個醫院都是安靜的,室內燈光溫柔繾綣,總有種歲月靜好的觸動。江執看著光影下盛棠的眉眼,懵懂又嬌弱,勾得他一陣憐惜,他低笑問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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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盛棠說,“師父,你還是罵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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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執一怔,繼而失笑,“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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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你都覺得我懶,突然說我沒休息好,我挺惶恐的。你罵我的話,我才可能覺得現在不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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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執忍俊不住,抬手摸她的頭,“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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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肯定是在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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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棠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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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執哪有這麼好說話的時候啊,更何況她請假連麵都沒露。她還記得昏倒前的事,她在魔鬼城的蝕石上跳舞的時候看見江執了,一路驅車進了戈壁灘,風塵仆仆的,後來雖說沒當場發飆,但他就那麼一直盯著她,眼神就跟刀子似的恨不得把她淩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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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現實中的江執是個性子很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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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誰叫他是西fan神呢?自己崇拜的偶像哭著也要跪拜到波棱蓋兒禿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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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夢裡的fan神她更喜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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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能有人長得這麼好看呢,還溫柔,說話的嗓音低低沉沉的,磁性得很,鑽進耳朵裡都能催眠了,她打了個哈欠,困意又上來了……嗯,醫生說得沒錯,她確實是太缺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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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執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見她眼睛一睜一闔的,心生柔軟,手指輕輕摩挲她的雙眉,低語,“睡吧,明天睡醒了我們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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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夢啊,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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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棠吃吃笑,既然在夢裡,說什麼都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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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喃,“fan神,我好喜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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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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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江執給棠棠做的人工呼吸?”視頻通話裡,程溱驚詫地問,臉上還糊了張黑炭麵膜,剛洗過澡,頭發用速乾巾束著,速乾巾前麵還戴倆耳朵,隨著她說話一晃一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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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也這邊大跨欄背心大短褲的,靠坐沙發,手機架在自拍杆上,食指扣環裡一拉,開了罐冰鎮啤酒,“嗯”了一聲,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大口,一蹭嘴,涼快,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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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溱一把將麵膜給揭了,露出水潤潤的一張臉,“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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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家,說話斯文點。”肖也晃著易拉罐,能聽見裡麵啤酒細小氣泡炸開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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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中個暑嗎?誰沒中過啊,至於人工呼吸?江執是不是趁機占棠棠的便宜啊?”程溱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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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也笑問她,“就是占便宜了,你能怎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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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倒是把程溱給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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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也換了個姿勢,“其實吧當時棠棠的情況挺危險的,都昏迷不醒了,醫生說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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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都是因為江執?”程溱不悅,又將剛剛揭下來的麵膜重新貼回臉上,“知道他是fan神後,棠棠哪天好好休息了?肖也你也是的,你不是喜歡棠棠嗎?這種英雄救美的機會怎麼讓彆人捷足先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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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也不答反問,“我怎麼覺得你對江執有意見呢?之前不是覺得他挺好的嗎?還有,你臉上的麵膜剛才都揭下來了,還能接著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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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溱在那頭也是懶洋洋的,“我呢,對江執其實也沒那麼大意見,就是覺得論親疏遠近,我當然更希望你把棠棠追到手,江執那個人吧,怎麼說呢,沒你有親切感,就是那種挺有距離的,交不透看不穿。另外,麵膜呢都是老娘用自己的辛苦錢買來的,每一片那都是有標價,不榨乾最後一點精華怎麼舍得扔?賺錢不易啊肖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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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也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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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回江執,就拿在酒吧的事吧,你說他到底什麼意思?我瞅著他像是挺喜歡棠棠的,但他表白了嗎?總吊著棠棠算怎麼回事,今天又來這麼一出,喜不喜歡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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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也捏著易拉罐玩,一挑眉,“可能有顧慮吧,你又不是他,也不能這麼輕易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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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溱一聽這話覺得不對啊,蹭地坐起來,“你的意思是……江執真的喜歡棠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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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能叫喜歡呢?那是賊喜歡賊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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