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管事一邊讓人放鞭炮、吹吹打打。
一邊則忙使人去街麵上,找了十幾個閒漢來。
他根本沒料到葉寶宜會有十六抬嫁妝,隻象征性帶了幾個搬嫁妝的人。
現在完全不夠用,可不隻能現想辦法現湊了?
好在閒漢還是很好找的,很快便湊夠了十幾個,兩人一組把嫁妝一抬。
等葉寶宜再讓自己的貼身媽媽和丫頭扶上粉轎。
一行人便吹吹打打的,出了壽山伯府的側門,走上了大街。
乍一眼瞧著,倒也頗有些辦喜事的架勢了。
葉寶宜坐在轎子裡,心裡卻又難受起來。
爹娘最後關頭竟然真沒來送她,府裡其他人也一個都沒露麵。
她又不是臟東西,他們至於這樣避如蛇蠍嗎?
而且粉轎真的太難看、太侮辱人了,比她身上的粉衣、粉蓋頭還侮辱人。
畢竟她人是全程坐在轎子裡的,別人看不到她的衣裳蓋頭。
粉轎卻是個人就能一眼看見,也一看就明白,這是納妾的,不是明媒正娶的。
會怎麼看、怎麼議論,可想而知。
甚至,連抬她嫁妝的人,都全是現湊的。
以致連身統一的衣裳、統一的紅腰帶都沒有。
全部穿得五花八門亂七八糟,簡直欺人太甚!
她到底怎麼會陷入了這樣難堪局麵,怎麼就會落得這般田地的?
葉寶宜卻不知道,今日還有個人比她更難受。
尤其當永寧侯府的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的,竟正好路過了保大坊的四條胡同時。
那個人就更難受了……
閔心柔透過自家院牆的花紋縫隙,一動不動看著外麵一眼望不到頭的迎親隊伍。
原本姣好妍麗的臉都快要扭曲了。
她都忍幾年了,也沒忍到能光明正大進永寧侯府的門這一天。
而轎子裡的人哪怕是隻能走側門呢,好歹也是光明正大進去的。
豈不是在無聲的扇她耳光,她的的確確隻是個無名無分的外室,連妾都不如的?
可憑什麼呀,憑什麼她就要受這樣的氣,就要一直忍辱負重,乃至母子分離?
她受夠了,也忍夠了!
一旁她的貼身媽媽白媽媽見她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可怕。
不由打了個寒戰。
半晌,才小心翼翼開了口,「夫人可千萬息怒,您的身體要緊,您肚子裡的小少爺要緊啊……」
「爺一定是太忙了,才沒來看您。他也一定不知道,他們會走這條路。」
「一定是有人搗鬼,明明當初、當初……都沒走這條路,今日卻偏走了,鐵定有人搗鬼。」
「就跟那日大佛寺……一樣,也必定是有人搗鬼。不信等爺來了,您就明白了,相信爺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的……」
閔心柔總算開口了,雖然聲音一點溫度都沒有,「當初是娶正妻,得走大路。」
「今日卻是納妾,想抄小路快點回去,也屬正常。我們門前,可不正是必經之路?」
「何況都沒人知道我,為什麼要搗鬼?所以我沒生氣,白媽媽你別擔心。」
白媽媽都快哭了,「您沒生氣就怪了……我也明白您的心情,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