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杏(1 / 2)







酸杏

告白以失敗告終。

五人之間的氛圍難得沉默起來。

高鐵上。

溫杏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會兒也不要程衍舟和簡書換位置了。

溫杏坐在靠走廊的位置。

往左一瞥,程衍舟和時亭一之間隔了塊冰塊一般,誰也不出聲。

但溫杏隻盯兩三秒,時亭一就投來一個求救的視線。

……忘了,此事時亭一是受害者。

溫杏收回視線,往右邊一瞥。

簡書輕柔地拍拍許映秋的背,像是在安慰她。

而當事人本人並不說話,盯著窗外發呆。

進了隧道,滿目黑暗,她也趴在窗邊當孤獨的沉思者。

車上太過安靜,溫杏不好說話,隻能低下頭打字給許映秋發消息:“可能他是誤會了什麽呢!等晚上回去他拆開看情書了你們倆再仔細聊聊唄。”

溫杏看得仔細,那封情書隻是被他收在包裏,隻粗略看了一眼信的封皮,就沒有再打開看過。

因為之後還要趕高鐵,大家匆忙收拾完東西,就打車到高鐵站,期間一直處於沉默的狀態,搞得溫杏想問話也問不出口。

手機振動一下。

許映秋抬起手瞥了一眼手心裏手機屏幕上的新消息。

雖然心情不好,但她還是很禮貌地打開窗口回複:“就算他不喜歡我也沒關係啦。喜歡又是強迫不來的。”

溫杏很想否認,他肯定是喜歡你的。

他那個樣子,除了許映秋誰也瞞不住。

可她不知道程衍舟究竟為什麽拒絕,也不敢打包票,隻能微嘆口氣,祈禱他們今晚能夠好好聊一聊。

八九點鐘,程衍舟和許映秋一起坐上的士,前往回家的路。

往常都是兩個人一起坐在後排。

可是因為今天突發事情的乾預,程衍舟一言不發坐上了前排。

本善言的司機被這兩個上了車就搞不說話大賽的年輕人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能沉默開他的車。

許映秋坐在後排,餘光止不住去瞥副駕的身影。

他連和自己坐在一起都不願意了麽……

她止不住想起這兩天二人相處的日常。

依舊是她鬨他笑的畫麵。

即使高傲如大少爺,在她熱得要死不活的時候,也得乖乖站在旁邊給她扇風,在她口渴時也得幫她去路口的小攤買杯西瓜汁。

許映秋下意識摸摸自己的小包。

今天的荔枝糖還沒有給他。

而包裏的糖還有很多。

她垂眸,看著黑暗裏自己的膝蓋發呆。

到了小區門口。

程衍舟下車,順便幫她把行李箱從後備箱裏取出來,卻一個字都沒有多言。

兩人仍是並肩返回樓棟,仍是一起進入電梯。

程衍舟會在她進門時小心掩住電梯門防止門突然關上。

可是兩人之間的氣氛已與離開時大相徑庭。

眼見程衍舟就要進自己家門。

許映秋下意識喊他的名字,“程……衍舟!”

她向來隻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喊他大名。

程衍舟的腳步頓住。

可是現在,說不準以後都會舍棄“小船”這個昵稱。

他輕扯嘴角,很快又放下來,轉身問她:“怎麽了?”

鼓起來想要詢問的勇氣在對上他的桃花眼時瞬間消失殆儘。

許映秋一把把手塞進包裏,隨手抓一把荔枝糖。

另一隻手抓起他的右手,固執地塞進他的手心裏。

程衍舟一言不發,垂眸看她的動作。

最後定定地看著她的臉,眼神詢問她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許映秋憋半天說不出來話。

她頭一回感覺自己不像以前那樣能言善辯。

最後不斷閃爍的詞語隻能在舌尖徘徊,最後通通被她咽回肚中。

她低下腦袋,隻道:“晚安。”

隨後轉身,摸上自己行李箱的把手,推門而入。

直到許家的門在自己麵前關上,程衍舟才如夢初醒般地擰開自家的門。

陸君竹一眼瞥見他,還沒見他臉色便問他,“玩得開心嗎?”

程衍舟沒回答。

直到走進客廳了,陸君竹才見他又點頭又搖頭的。

她心裏覺得奇怪,卻把原因歸咎於七日長遊太累了,她便讓他早點洗漱早些休息。

程衍舟沒有跟媽媽擺臉色,應聲“好”。

陸君竹見他開門進房間,又道:“過兩天你不是還要跟秋秋一起去京城玩麽?等你回來前兩天我再幫你洗洗床單被套,有點灰塵你也先將就睡了。”

像是無意識提起來的話題。

程衍舟捏緊門把手,站在那裏頓住好片刻,才低低道:“好。”

而另一頭。

等了許久也沒等來程衍舟任何消息的許映秋心灰意冷,她在三人小群裏發消息:“他應該真的不喜歡我吧,算了。”

溫杏一直關注著手機,生怕錯過這件事的任何一點消息。

她想直接去問程衍舟,可她還沒跟他熟到那份上,想讓時亭一去問他,可又怕以他倆如今的關係直接吵起來。

她苦惱半晌,最終也隻能選擇先安撫好許映秋。

“可能他隻是不想現在戀愛呢?他都願意和你一起去旅行,不說百分百喜歡你,肯定也是對你有點好感的呀。

“秋秋,你別想太多。有的男生會因為自己的情況不是很穩定所以會不想談戀愛的。你之前不還說他要去自己創業麽?等他掙了錢安穩下來肯定就會找你告白啦。”

許映秋猶豫打字:“可是我又不圖他錢。我願意跟他一起奮鬥。”

這下溫杏沒話說了。

她抓耳撓腮。

這個點程衍舟鐵定拆開看過情書了。

但看過了也不願意找秋秋,除了這個原因她還能想到啥?

也是知道她的尷尬處境,許映秋非常善解人意道:“我知道啦,你先好好休息吧。”

她又盯著手機屏幕十分鐘。

想玩點什麽可又不知道玩什麽。

想刷短視頻可又看不下去。

猶豫半晌,她爬起來抱起電腦,開始連夜剪出去遊玩的vlog。

出於私心,程衍舟的鏡頭比她自己的還要多。

可如今這種情況。

許映秋思考一會兒。

他連和自己坐一排都不願意,肯定也不願意大幅度地出現在自己的視頻裏吧。

於是她隻好一股腦地把他的鏡頭全都剪掉,取而代之的是另外幾人的鏡頭和美食美景。

七天的素材很多,一直剪到深夜,她也隻粗剪完畢。

最後因為實在太過疲累,不知不覺地搭在筆記本邊上睡過去。

程衍舟卻睡不著。

他從書包裏摸出那封被自己小心翼翼珍藏的信封。

上麵是他最熟悉的字跡。

“致我最喜歡的你”。

她倒真的那麽喜歡他麽。

他手摸到信封邊緣,下意識想要拆開來看看。

可剛把信封翻過來,他的動作又猛然間頓住。

他這是什麽行為呢?

偷窺?

這明明是許映秋的隱私。

他不能這麽恬不知恥地去偷窺她的少女心事。

按照多年的教養來說,程衍舟知道自己得找個機會還給她。

可這畢竟是她耗費心血一筆一劃寫下的東西。

她平時寫作業的時候都要連筆帶畫,可信封上的字卻是一筆一劃寫的,足以見證她的認真。

他甚至能夠想象到她俯首書桌咬著筆蓋思考措辭一字一句寫下的畫麵。

他心裏止不住地放軟。

但他不願意還給她。

程衍舟迷迷糊糊地想。

如果她來要,就還給她。

如果她沒來……

程衍舟直起身,最後看一眼這個封裝完美的牛皮紙信封,小心翼翼地鎖進床頭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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