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一月，天也變短了。</P>
整整一下午的時間，都在開會討論，可此刻，每個人的臉上不見疲憊，反而對即將開始的工作，滿是期待。</P>
“小顧，可以啊，我認識楊導這麼多年，她可從來不輕易誇人。”</P>
彭麗收拾好東西，正準備離開，瞧見落在後麵的顧北，笑著說了一句。</P>
她是真心在為顧北高興，剛來台裡實習的新人，就被安排在《西遊記》這麼重要的組，而且，第一次集中討論，就得到了楊婕導演的認可，確實為工作開了個好頭。</P>
這個時候的人際關係很單純，像那種嫉賢妒能，互相使絆子的事不是沒有，但卻極少。</P>
尤其是搞文藝的，骨子裡帶著清高，有些事，不屑為之。</P>
“彭老師，我那都是瞎說的，一家之言，當不得真。”</P>
“又謙虛了吧！”</P>
彭麗瞥了顧北一眼。</P>
“年輕輕的彆這麼老於世故，這樣不好，還有啊！少抽點兒煙，才多大的人，抽煙有害健康不知道啊。”</P>
剛才收拾會議室的時候，就顧北跟前的煙灰缸裡麵存貨最多。</P>
嗬嗬！</P>
這個沒法解釋，重生前顧北就是個老煙槍，每天至少兩包，重生之後，也曾想過要戒了，可他還是高看了自己的自製力，不到一天就妥協了。</P>
隻是口袋裡不寬裕，即便是有錢，沒有煙票也買不來，隻能在學校蹭同學的，在家裡順鄰居小夥伴家的。</P>
顧孝武的煙，顧北是堅決不敢偷拿的。</P>
“彭老師，台裡工作一直這麼忙？”</P>
顧北上午還覺得很輕鬆，一張報紙，一杯茶，再加上一包香煙就能混一天。</P>
可此刻，對於電視台的工作，顧北又重新有了認識。</P>
走廊裡，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每個人都是行色匆匆，熟人見了麵，也隻是相互點下頭，接著便擦肩而過。</P>
“不一定，像我們製作部門的，沒有任務的時候，還是很輕鬆的，每天到點上班，到點下班，可一旦忙起來，根本沒點，節假日更彆想，熬幾個通宵的時候都有。”</P>
顧北來文藝部進的是美工組，跟彭麗一樣，倆人的關係自然很容易走得近。</P>
特彆是剛剛開會的時候，顧北的表現當真讓彭麗刮目相看，年紀輕輕，一肚子想法，而且還不是放空炮，提到的每一個問題，都是言之有物。</P>
真要是個不著調，眼高手低的，依著彭麗的脾氣才懶得搭理呢。</P>
“小顧，你啊！還是趁著現在，好好放鬆一下，真等到忙起來，嗬嗬！”</P>
喂，彭姐，有話說完行不行？</P>
顧北知道，彭麗所說的一點兒不誇張，前世看《西遊記》劇組的訪談，這部戲從籌備開始，一直到全部25集製作完成，前前後後用了六年。</P>
六年啊！</P>
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六年？</P>
可既然已經來了，顧北就不後悔，再說了，六年的時間，也不是一直都在劇組，有的是機會可以讓他乾點兒彆的。</P>
“想什麼呢？”</P>
彭麗見顧北怔怔的出神，隨口問了一句。</P>
“沒什麼，彭老師，楊導剛才突然走了，她這是去……”</P>
彭麗笑了：“還能乾什麼，要錢去了唄，這下有人要頭疼了。”</P>
聽這語氣，怎麼還有點兒幸災樂禍的意思啊？</P>
不過彭麗這話倒是沒說錯，此時此刻，有人正在頭疼。</P>
看著坐在麵前，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楊婕，剛剛升任副台長的洪敏生也是無可奈何。</P>
他來央視之前，就知道文藝部戲曲組有個叫楊婕的導演是刺頭，按說這名號怎麼也跟一個老太太不挨邊，可接觸過兩次之後，又聽了一些關於楊婕的傳言，他算是真的信了。</P>
不光是個刺頭，還又倔又擰的。</P>
剛剛開完組織會，洪敏生正準備下班回家呢，就被楊婕給堵在了辦公室裡。</P>
本以為楊婕是為了顧北的事。</P>
安排顧北進《西遊記》劇組，就是洪敏生定的。</P>
說來也是趕巧，顧北正好今天入職，又是京影學員畢業的，名門正派，根正苗紅，像這樣的年輕人，台裡肯定是要著力培養。</P>
有人懷疑顧北的背景，倒是想多了。</P>
楊婕找上門來，難不成還打算把顧北退回來？</P>
一問之後，洪敏生才知道，是自己誤會了。</P>
楊婕對顧北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當著洪敏生的麵，一通誇獎，隨後才說到這次來找他的目的。</P>
錢！</P>
儘管早有準備，可楊婕這麼快就過來要錢，洪敏生還是感覺措手不及。</P>
“楊導啊！台裡上午才定下來，王福林導演還要脫產一年去讀書，你們那邊用不著這麼急吧？先把大家夥集中起來開會討論，把需要解決的問題找出來，做足了充分的準備，現在都還是沒影的事，你急什麼啊？”</P>
楊婕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P>
“領導，怎麼就是沒影的事？讓我負責拍《西遊記》，這可是早上咱們文藝部組長會上決定的。”</P>
“我不是這麼意思，拍《西遊記》是組織決定的，肯定不會改，我說的是，磨刀不誤砍柴工，刀還沒磨亮呢，做什麼事，都是事倍功半，這樣要不得。”</P>
“對啊！領導，我來找您，就是想要磨刀的錢。”</P>
錢，又是錢。</P>
洪敏生聽了，都想抓頭發了。</P>
台裡現在如果有錢的話，還用得著推三阻四的嗎？</P>
剛剛開組織會的時候，大家還在討論這個問題呢。</P>
要拍《紅樓夢》和《西遊記》，錢從哪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