噝溜……噝溜……</P>

一碗豆汁兒，兩個焦圈兒，配上微辣的鹹菜絲。</P>

顧北在家吃了餃子才過來的，可剛出央視的大門，黃一賀導演就說餓了，非要拉著他來喝豆汁兒。</P>

“真有您的，大年初一，還能找得著喝豆汁兒的地方。”</P>

顧北儘管是京城人士，可他自小就喝不慣豆汁兒，早先聞見那又酸又臭的味兒，就覺得反胃，這兩年倒是好了點兒，隻是依舊不喜歡。</P>

“我在這家店都喝了快二十年了，甭管什麼日子，照常營業。”</P>

黃一賀說著，噝溜又喝了一大口，滿臉的享受。</P>

“可著整個京城找，你再也找不出來第二家這麼地道的味兒了。”</P>

“得嘞，這位先生，謝謝您捧。”</P>

老板恰好經過，又給兩人添了個焦圈兒。</P>

“這個算我請二位的。”</P>

兩人連忙道謝。</P>

儘管是大年初一，可店裡的客人卻不少，不大空間，做了個滿坑滿穀。</P>

“昨個諸位都看了嗎？”</P>

“春節晚會啊？能沒看嘛！報紙上登了好些日子，早就盼著呢。”</P>

“譚先生的《定軍山》簡直蓋了帽兒了，地道。”</P>

“要我說還是馬驥的相聲好，有意思，讓人從頭笑到尾。”</P>

“馬驥的相聲是不錯，可要說可樂，還得是那個小品《產房門前》，特好玩兒。”</P>

“您還覺得好玩兒呢？往後對你們家老閨女好點兒，人家諷刺的就是您這號的，依著我說，兒子頂什麼用啊，娶了媳婦兒就不認親爹了，還得是閨女，知冷知熱的。”</P>

“嗐！我……我對我閨女也不錯，得嘞，受教育了，往後我一碗水端平。”</P>

“諸位，諸位，要是讓我選，我還是喜歡那個香江明星唱的歌，多好啊，《我的中國心》，我爸爸聽著激動得都哭了。”</P>

“謔……老爺子還喜歡香江明星呢？”</P>

“哪啊！沙眼病犯了。”</P>

噗……</P>

顧北差點兒笑噴了，難怪人家都說，倆天津人湊在一起就能說一段相聲，一個京城人對著牆白話，也能來一場脫口秀呢。</P>

逗悶子，是融進京城人骨子裡的天賦。</P>

顧北和黃一賀默不作聲的聽著眾人的議論，報紙上說得再好，也隻是代表官媒的認可，老百姓喜歡，這才是對他們工作的最大褒獎。</P>

“黃導，聽見了，大家夥都喜歡。”</P>

黃一賀也笑了：“聽見了，聽見了，你小子的功勞最大。”</P>

顧北連忙擺手：“您可彆這麼說，打算把我放火上烤啊？”</P>

“扯淡，你知道我沒那個意思。”</P>

黃一賀說著，把焦圈兒放在豆汁兒碗裡，拿筷子按了兩下。</P>

“這才叫皆大歡喜呢，方方麵麵都滿意，我這心裡也算是徹底踏實了。”</P>

說完，黃一賀抬頭看著顧北。</P>

“打算哪天走啊？”</P>

顧北要南下去和《西遊記》劇組彙合，此前曾和他說過。</P>

“計劃明天走，帶會兒去火車站，也不知道能不能買著票。”</P>

往常出公差，都是台裡有專人負責買票，可現在大過年的都歇了，顧北也不好意思去麻煩人家，隻能自己去火車站排隊。</P>

“這麼急？”</P>

“早晚也得走，那邊劇組也離不開，還是早點兒過去的好。”</P>

黃一賀點點頭：“我原以為你至少能在京城待到初七呢。”</P>

初七？</P>

顯然，黃一賀提到初七是意有所指。</P>

“您……有事啊？”</P>

“表彰大會，怎麼樣，多待兩天。”</P>

嗬嗬！</P>

還表彰大會呢。</P>

最多也就是發張獎狀，獎品給個筆記本，茶缸子之類的。</P>

顧北不當回事兒，可現在的人就認這個。</P>

榮譽大於一切，思想淳樸又積極向上。</P>

這種思想境界，顧北覺得自己再重生一百回，怕是也達不到。</P>

還是安心做個俗人就行了。</P>

“得嘞，恭喜您。”</P>

“少打岔，小顧，你就一點兒不動心？我聽說，這次的表彰大會，上麵還得來人呢。”</P>

上麵？</P>

顧北知道黃一賀說的“上麵”，指的是哪裡。</P>

“我肯定動心啊，可我哪能搶您的風頭啊！”</P>

“你又跟我犯貧，和你說正經的呢！”</P>

顧北笑道：“知道，知道，我謝謝您，一直想著我，可……趕不上了，沒辦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