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改吃素了。”</P>
王越看著桌子上的兩道大葷，麵露尷尬。</P>
這個年頭，人們的肚子普遍缺油水，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誰要是打飯的時候，能從食堂大嬸的勺子裡尋見一塊肉，保準高興一整天。</P>
王越說吃素，這話聽著確實挺奇怪的。</P>
不過事實就是如此，自打去體驗生活，跟著和尚們同吃同住，一開始蘿卜乾鹹菜，王越也吃不下去，可慢慢的他便習慣了。</P>
平時在劇組拍戲的時候，王越都是一直跟馬德樺老師這位回民一起吃飯。</P>
“是嗎？我給忘了。”</P>
顧北說著起身，又去要了一盤清炒扁豆。</P>
“真的想好了？”</P>
王越稍微遲疑了片刻，隨後還是堅定的點了下頭。</P>
他想拍電影，尤其是當同學們都開始在名導的作品當中擔任重要角色，這種想法便越發的強烈。</P>
可唐僧這個角色，他同樣割舍不下，畢竟一年多的時間，他也是全身心的投入在《西遊記》的拍攝當中。</P>
時間長了，王越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唐僧，不光是在鏡頭前麵，平時的生活當中，他也習慣了用唐僧式的語氣說話，走路姿勢，甚至時不時的還雙手合十行佛禮。</P>
但他還是不想錯過那部電影，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P>
同時，他也很不理解楊婕導演的態度。</P>
“我能安排好時間，不會耽誤《西遊記》的拍攝。”</P>
儘管知道，已經不太可能了，可王越還是想要爭取一下，如果能一邊拍電影，一邊拍《西遊記》，豈不是兩全其美。</P>
但昨天楊婕導演的態度非常堅決，要麼繼續演唐僧，要麼放棄唐僧，去拍電影，沒有第三種中間選項。</P>
顧北今天能來，讓王越看到了一點兒希望，他知道顧北在劇組的分量，如果顧北願意為他說話，也許這件事就還有轉機。</P>
但顧北聽了，直接搖頭道：“那不可能，王越，楊導早就說過，她是絕對不會允許劇組裡有軋戲的演員。”</P>
聽到顧北這麼說，王越的神情滿是失落：“我就知道，是我癡心妄想了。”</P>
“所以，即便要讓你放棄唐僧這個角色，你也要去拍電影，是嗎？”</P>
“是！”</P>
這一次，王越沒再猶豫。</P>
“小顧，我知道，我辜負了楊導的期望，也辜負了你的幫助，可我……我覺得，你應該能理解我。”</P>
顧北聞言笑了：“沒錯，我能理解，但是，理解不代表能接受，我也確實很失望，當初，我曾和你說過的，你也答應了，一定全心全意的拍好《西遊記》，但是……”</P>
顧北的話，讓王越更加汗顏，食言而肥，言而無信，讓他這兩天也備受煎熬，總覺得有人在耳邊不停的跟他念叨，戳他的脊梁骨。</P>
“我讓很多人失望了。”</P>
王越說著，抓起了桌子上的那瓶酒，打開給自己倒了一杯，隨後端起來湊到嘴邊，猶豫再三，還是破了戒。</P>
“可《西遊記》的拍攝工作實在是太漫長了，一年多，不對，從試集開始，已經將近兩年了，我們拍了多少？四集，隻拍了四集，我不知道要把西遊記拍完，還需要多長時間，還要三年？四年？五年？”</P>
王越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好在店裡沒什麼客人，隻有兩個服務員在聊天，聽到這邊好像吵了起來，扭頭張望著。</P>
“小顧，我已經28歲了，28歲了，我不想辛辛苦苦學了那麼長時間的表演，最後我的履曆當中，作品隻有一部《西遊記》。”</P>
顧北擺了擺手，示意王越先坐下，王越說的這些，他當然都知道，所以他才說，能理解王越的決定。</P>
人總歸還是要為自己的前途考慮的。</P>
耗費數年的時間和精力，隻為一個角色，確實很少有演員能做到。</P>
但是，《西遊記》劇組的主創們不都是如此嗎？</P>
張金萊除了一個孫悟空，幾十年的演藝生涯當中，還有哪個角色是能被觀眾記住的？</P>
花鐵乾？</P>
彆扯淡了。</P>
馬德樺老師也是如此，他的履曆當中，也隻有一個豬八戒。</P>
他們在《西遊記》劇組熬了多久？</P>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是整個青春。</P>
“王越，既然你已經做決定了，我就不說什麼了，我隻是希望，你將來不會為今天的決定後悔。”</P>
後悔是注定了的。</P>
前世，王越第一個放棄了唐僧這個角色，可他最終能被觀眾記住的，也隻有一個唐僧。</P>
“我……我不後悔。”</P>
顧北苦笑了一聲：“行吧，吃飯。”</P>
王越看著顧北，遲疑著問道：“小顧，你……不怪我。”</P>
“怎麼可能，我當然得埋怨你啊，你這一走不要緊，我們又得再找一個唐僧，可拍攝工作還不能停，所有的計劃也許都要調整，我是乾統籌的，這些活，都得我來。”</P>
來的路上，顧北想了很多，甚至想過見著麵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王越給臭罵一頓，可真的見著了，他反倒沒那麼生氣。</P>
《西遊記》雖然重要，可王越是他的朋友、同窗，王越有自己的選擇，站在朋友、同窗的立場上，他應該支持。</P>
隻不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