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真香定律(1 / 2)







顧北之前除了在《西遊記》裡麵客串了幾個小角色,也隻在自己執導的作品裡麵串過戲,對表演,他沒什麼癮頭,總覺得還是待在幕後當一個看戲的人更有意思。</P>

站在鏡頭前,就是被擺弄的那個,而站在後麵,就是擺弄人的。</P>

做這個選擇題一點兒都不難。</P>

上次被薑紋忽悠著過去串了一個角色,結果回到家就病了一個禮拜,那經曆實在是說不上愉快。</P>

一直到現在,顧北都懷疑自己是被薑紋那廝給調理了。</P>

聽馮褲子說讓他在《甲方乙方》裡串個角色,顧北當時就炸了。</P>

我顧北就是從今以後再也不演戲,也絕對不給彆人的戲客串,否則的話,讓我的朋友死光光。</P>

本來還想在劇組混半天,結果待了沒一會兒就走了。</P>

篤、篤、篤!</P>

這幾天顧北一直悶在家裡,今個好不容易不用看孩子,出來一趟,怎麼都不想回去。</P>

離開《過把癮》劇組,顧北直接開車到了郭保昌的家。</P>

開門的是劉格格。</P>

顧北經常過來,跟這位現任的郭夫人也早就熟了。</P>

剛要打招呼,就見劉格格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P>

這是咋了?</P>

還沒等明白怎麼回事兒呢,就聽到屋裡有人說話。</P>

“我,白景琦,光緒六年生,今年五十七,身板兒硬朗,什麼毛病都沒有,一頓能吃一隻烤鴨子,喝一壇子紹興黃,離死我還早著呢!可今個……我要立遺囑!”</P>

謔!</P>

這字正腔圓,中氣十足的。</P>

聽聲音,顧北就猜到了屋裡正說話的那位爺是誰了。</P>

“我,白景琦,生於光緒六年,自幼頑劣,不服管教:鬨私塾、打兄弟、毀老師,無惡不作。長大成人更肆無忌憚,與仇家女私定終身、殺德國兵、交日.本朋友,終被慈母大人趕出了門,從此闖蕩江湖,獨創家業。一泡屎騙了兩千兩銀子,收了濟南府沿河二十八坊,獨創瀧膠、保生、九寶、七秀……三十二張秘方,濟世救民,興家旺族!為九紅,我坐過督軍的大牢;為槐花,坐過民國的監獄;為香秀……得罪過全家老少。不是越不叫我乾什麼嘛,我偏要乾什麼,除了我媽,我沒向誰低過頭,沒向誰彎過腰。”</P>

顧北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看到正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的那個男人。</P>

陳保國!</P>

之前在郭保昌家裡,顧北已經見過了。</P>

目前是白七爺的第一順位候選人。</P>

國內優秀的男演員很多,可顧北喜歡的也就那麼幾位,在他心裡的No.1絕對是李學建老師,然後就是李保田、陳保國和李友斌了。</P>

陳到明的演技很棒,但顧北就是喜歡不起來,特彆是他演完《康熙王朝》之後,感覺演什麼都帶著股子康熙皇帝的味兒。</P>

郭保昌坐在沙發上,身子倚在靠背上,翹著二郎腿,還閉著眼睛。</P>

瞧著就跟聽戲似的。</P>

有點兒意思啊!</P>

陳保國看到了顧北,但是絲毫沒被影響。</P>

“如今,日.本鬼子打到家門口了,逼死了三老太爺,死得轟轟烈烈,為咱們白家門爭了光,為咱們整個藥行添了光彩,我知道,接下來就該輪到我了。我立誓,寧死不當亡國奴,我死以後,本族老少如有與日本鬼子通同一氣者,人人可以罵之;我死以後,如有與日本鬼子通同一氣者,人人可以誅之;我死以後,如有和日本鬼子通同一氣者……就照著我的這口刀說話!”</P>

說到這裡,陳保國突然站了起來,給人的感覺頂天立地。</P>

顧北雖然在表演上是外行,但此時此刻,看著陳保國的這場戲,還是忍不住想要叫好。</P>

整整一段戲,陳保國沒用任何小技巧,完全是由內而外用一股子精氣神托著,配上那滿口的京腔京韻,讓人看著甭提多過癮了。</P>

這麼一大段念白,最難的是狀態,聲音的狀態,通過念白,得讓人光聽聲音,就能聽出說話的這位爺是個什麼樣的人。</P>

陳保國為了今天,私下裡也做了大量的工作,甚至為了找到老京城爺的感覺,還特意去拜訪了幾位在世的老旗人。</P>

整場表演,前期要壓著聲調,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被兒女攪得不得安寧的老人,中期逐漸放開,將情緒釋放了出來,到了後期瞬間爆發,那股子蠻橫勁兒,那股子混不吝,還有那股子因為國仇家恨怒發衝冠的感覺,橫著就從嘴裡出來了。</P>

顧北都看呆了,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一個無比高大的身影。</P>

與他有同感的是依舊閉著眼睛的郭保昌,光聽著聲音似乎就在腦海裡看見了那個人。</P>

對上了,真的對上了!</P>

睜開眼,郭保昌首先看到的是站在一旁的顧北,沒顧得上說話,又急急忙忙扭頭看向了陳保國。</P>

刹那間,陳保國的身形突然變得有些模糊了,恍惚間,郭保昌仿佛看到的是另一個人,一個說話、喘氣、就連隨便一個小動作都能帶出點兒宅門大家長氣勢的人。</P>

郭保昌突然感覺心裡有些癢癢,完全不受控製的站了起來,湊到陳保國的身邊:“七爺,您什麼事這麼高興?”</P>

這段台詞是白景琦打敗了生意場上的對手孫家之後,去逛青樓找楊九紅,大茶壺上來湊趣的話。</P>

陳保國見郭保昌主動搭戲,也來了精神,剛剛的氣勢收了,雙手往身後一背,揚起下巴,神色帶著得意,但更多的還是輕蔑和不當回事兒。</P>

“我今兒平了一個墳頭,拔了一個屁.股簾子。”</P>

沒等郭保昌反應過來,陳保國又對著郭保昌說道:“三叔,我聽說你差點兒讓洋人給日了?”</P>

這一段是八國.聯軍進京城,三爺乾了惡心事,害得自家親妹妹被洋人給糟蹋了,然後在白家老鋪被侄子白景琦損。</P>

郭保昌對自己劇本裡的每一個情節都無比熟悉,立刻就接了下去:“啊?啊!誤會,都是誤會。”</P>

陳保國臉上帶著強烈的鄙夷和瞧不起,咬著後槽牙擠出幾個字:“三叔,你該日。”</P>

過癮!</P>

太過癮了!</P>

郭保昌裂開嘴,完全抑製不住喜悅的心情。</P>

顧北在一旁看著,也是心癢難耐,湊上前直接來了一句:“老七,我還是那句話,續弦不宜,收房也就是了,你孫子都快趕上她大了。”</P>

白景琦要娶香秀當正房,全家老少全都反對,沒有一個讚成的。</P>

陳保國這會兒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也不管是誰在跟他搭戲,情緒轉換的非常快,那股子蠻橫勁兒幾乎就是與生俱來的。</P>

“對嘍……”</P>

說話還拉了一個長音兒,將原本嚴肅的事,說得跟兒戲一樣。</P>

“我娶一個八十的,那不是媳婦,我得管她叫媽!”</P>

隨後背著手朝前走了兩步,滿臉不屑的看著四周圍,像是自言自語的演著獨角戲。</P>

“其實我根本不在乎彆人說我什麼,做一件事,大家夥都高興,就我一個人不高興,我寧可不做,如果大家夥都不高興了,就我一個人高興,那我還非做不可了。為了大家夥高興,就違心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我活著都覺得多餘!”</P>

陳保國此刻根本瞧不出來是在演,仿佛他就是那個始終活在郭保昌夢裡的人,那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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