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眾回府，管家的心才放了下來。

他又一次奔走，“將軍回府了，我軍大捷！大家不用跑了！”

慌亂的人群靜了下來，有人開始哇哇大哭，“管家，你消息能不能準一點，也太嚇人了！”

“我的鞋子都跑掉了……”

“我也是，額頭都磕破了！”

“誰看見修修了，我的兒子啊……”

……

管家敲了敲手中的盆，朗聲說道：“都別抱怨了，演這出戲，也是為了找出細作。現在她被將軍抓住了，大家以後可以安心了。”

人群裏又是一陣嘈雜，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了一會兒，才各自散開。

周府地牢。

陰暗潮濕，無風無光，這就是莫紫此刻唯一的感受。她在周府主事這麽久，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成為階下囚。

她被關在了離牢門最遠的一間牢房裏，無儘的恐懼快要把她吞沒了。她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幾天，瀕死的絕望早已讓她忘記了饑渴。

“嘎吱”一聲，牢門打開了，獄卒手持著油燈，照亮了她的臉。

“紫兒。”是周眾的聲音！

莫紫鼻腔裏輕哼了哼，算是應答。

“我待你不好？你為什麽背叛我？”周眾又問道。

莫紫的聲音虛弱而嘶啞，將問題拋回給他，“將軍覺得我為什麽背叛呢？”

這是個無解的問題，他們的立場不一致，誰都說服不了誰。

莫紫看著周眾的臉，問道：“你什麽時候發現我知道了製造令的事？”

“開戰前夕，我截獲了你給魔主的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莫紫笑得岔氣，“都說周將軍不好對付，還真沒說錯，處處防範，果然好心機。”

周眾說不上來對莫紫的感情，他應該將她當場斬殺，以絕後患，可他偏偏親自來地牢審她。

“紫兒，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老實跟在我身邊，你願意嗎？”他像是下定某種決心，給出一個選擇。

莫紫還是笑，隻是她的笑越發淒涼。“跟在你身邊？隨時麵對你的懷疑嗎，即使不是我做的，也冤到我頭上？”

周眾解釋道：“我知道你為上回冤枉你而生氣，其實我知道不是你，但……”

莫紫捕捉到了“我知道不是你”這句話，她驚愕地看向他，問道：“你是說你知道？”

周眾說錯了話，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可他的反應，已經給了她答案，她原本還有微瀾的心，頓時化為一片死灰。

她的餘光瞟了眼牢房角落的那株草，忽然幾步衝過去，一把將那草揪出來，和著泥巴瘋狂嚼了起來。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周眾來不及阻止，就見到莫紫七竅都在往外一點點滲血了。

此時的她，狼狽、邋遢，全無半點平日的光鮮。周眾放下了要去扶她的手，他認出了她吃的是穿腸草，沒救了。

“告訴管家，她死後，按小夫人禮安葬。”

這是他唯一還能為她做的事，隻是她或許並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