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不錯,空氣很潔淨,濕度適中,溫度是23,84液味道中夾雜一絲淡淡的臭氧味。
很享受。
作為外科醫生,在手術室過了工作中一半的時間,氯和臭氧的味道早已經習慣了,甚至可以說成癮了,沒有這種味道還會有心理生理的不適。
這個手術室一定是做了潔淨處理,才清潔了一遍,連空氣都是新送進來的平流氣體。
這是對滕策的尊重。
滕策早就吩咐了,他用傳統的洗手法,這是他幾十年來堅持的原則。
很多醫院很多年前就沒有使用傳統洗手消毒方法了。
這所醫院還保留了傳統方法。
滕策示意其他人,用傳統方法吧!
秦堪很快就響應了。
他骨子裏有40萬老教授的外科屬性,作為老一輩的大佬級教授,他們是尊重傳統的,譬如張六眺就是老方法的堅定扞衛者。
他手術的病人,還沒有一個出現感染,他認為這是傳統洗手法的功勞。
劉世勳也是一個頑固的傳統洗手分子。
所以,秦堪更喜歡用傳統的方法。
看著輕鬆自如的秦堪,滕策笑著問:“你沒有一點壓力?”
秦堪笑著說:“如果二助都有壓力的話,那就說明我不配做二助啊。”
說完,很快就意識到了這句話的毛病,牛逼哄哄,不是好品質,趕緊改口。
“對不起,二助僅僅是龍套,沒人在意,所以,我沒有壓力。”
滕策微微一笑,但比較刻板,至少一點也不甜美。
他其實還有幾分緊張。
應該說,這很正常。
因為,滕策是不能失敗的,一旦失敗,他就不是世界第一了。
他有些後悔。
半年前的決定太魯莽了。
滕策邀請別人做手術的想法已經很久了,大約在3年前,他和一些世界頂尖選手談論手術技能的時候,他說過,將來的某一天,一定要找一個高手,做一台最高水平的手術。
這種想法有3年了。
半年前,龍教授在名古屋參加一次會議,遇到了滕策,他們有了今天之約。
其實,滕策並沒有這樣做的必要。
現在想起來,我做這樣一台手術,有什麽價值呢?除了鞏固自己的地位,還有其他的價值嗎?成功了,對他沒有任何幫助,失敗了,把第一的名號拱手送給史密斯。
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或者說是一閃而過。
他的手泡在消毒水裏,一直浸泡到上臂。
靜靜地,要泡10分鍾到15分鍾。這個時間,現代的醫生都省了,誰還把手泡在消毒液裏?在他們看來,泡手早過時了,用絡合碘擦拭一遍既簡單又高效。
但滕策不這樣認為。
張六眺,劉世勳也不這樣認為。
秦堪也不這樣認為。
這是一種虔誠,也是一種儀式。
滕策到任何一個國家做手術,他都是這樣,他泡15分鍾,享受術前最後一刻的寧靜,同時,利用這個時間,回顧一下手術的步驟與細節。
這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