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爺懷著悲壯的心情住進了協和醫院。
他被安排在35床。
沒辦法,即便是充爺,也隻能是3個人一間病房,等做了移植後才可以住單間。
移植後都是住單間,無菌病房。
和他住在一個病房的,是一個來自於滇城的白墨生,他是一個肝癌患者,枯瘦如柴,滿臉金黃,一臉的絕望。
另一個是來自於晉城的吳小林,他是膽管癌,才做了手術,一臉的毫無表情,木然得很。
充爺進來,他們隻是注視了幾眼,就不再關注了。
充爺也沒有興趣和他們打招呼。
洋河院士來了。
他是一個人來的。
姓白的和姓吳的眼睛一亮,大院士,他們都認識。
平常,他來查房,後麵是一群人,有些人根本進不了病房。
今天,他一個人來。
於是,他們才意識到,剛進來的人不是一般的人。
院士來看他,這很不尋常。
“別緊張。也許就是明天。”洋河院士對充爺說。
“我不想做。”充爺突然說。
洋河院士一愣,“這裏都準備好了,重點是,機會難得啊,等了好多年了,才出現這一次機會,錯過了,又要等很多年。”
充爺說:“我不想做肝移植。”
洋河院士說:“你又是想做秦堪提供的方案?”
充爺點頭,說:“我親眼見到了,那手術真的做得好,5天就拔了引流管,7天就在外麵散步了。”
洋河院士說:“你怎麽這麽糊塗,那種技術還不成熟,才做了一例,根本沒有經驗。常青山教授那裏,你也聽過他的意見,他怎麽說的?他是當今國內手術做得最好的,他的話有價值。”
充爺說:“不,他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秦堪。”
洋河院士說:“你去景華醫院,見到秦堪了吧?他勸你做他提供的手術方案了嗎?”
充爺搖頭說:“沒有。我們沒有談這件事。”
洋河院士緩緩點頭,說:“連他自己都不推薦,你越發不要考慮。說白了,這種手術,沒有3年的經驗積累,都不要說技術成熟。可是,你不能再等3年。充爺,不要猶豫了,這個病人,千載難逢,又年輕,又是男性,肝臟質量非常好,放在你身上,再好不過了。”
“但還是要吃抗排異藥物,時時刻刻預防感冒,這一輩子的生活質量都不高。”充爺說。
洋河院士不想在病房爭論,事實上,他也不願意和陳家人爭論。
於是安撫了一下充爺,就找了機會退了出去。
姓白的病人爬了起來,說:“哎,年輕人,伱是得了什麽病啊?這個院士好像跟你蠻熟啊,你的手術是他主刀嗎?”
充爺不想理別人,隨便敷衍一下,“他不做主刀,老了,他徒弟主刀。”
姓白的說:“你做肝移植嗎?肝移植風險好大,要麽成功,要麽失敗,失敗了就完蛋。”
他說的是事實,肝移植隻有兩種結果,要麽成功了,要麽就死了。
充爺皺了皺眉,知道這人不是一個好的聊天的料。
還沒開始聊就聊死了。
充爺再也不說話了。
到了下午,出事了。
醫院出大事了。
一個肝移植病人,都已經17天了,眼見成功了,今天下午突然出現嚴重病情變化,不到3小時,病人死了。
起衝突了。
家屬高度懷疑醫院處理不斷,搶走了病曆。
充爺家的人知道了這事,一個個憂心忡忡。
洋河院士出現了,他應充爺的爺爺要求,要他去安撫充爺。
洋河院士能說什麽?
“小概率事件,小概率!一般不會這樣。他的配型不是很好,隻有兩個位點是相配的,所以風險也大些。”
洋河院士安慰充爺。
“我不想做移植了。真的,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充爺說。
“是嗎?你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洋河院士也擔心了,這醫療事故,出不起的,給充爺做移植,成功了當然好,也是應該的,但是,失敗了,隻有一種結果,洋河院士就是陳家的罪人。
洋河院士覺得和老頭子談談。
……
協和肝移植病人的死,家屬鬨得很大,喊來了眾多媒體,醫院一時間也沒有好的應對措施,就連死因也沒有一個權威的說法。
需要屍體解剖才有答複。
於是,家屬以為有理了,鬨得很大。
就連遠在幾千裏之外的景華醫院都知道了。
邱瑩瑩收到充爺的信息,他說決定來景華醫院做肝膽管擴張術。
邱瑩瑩驚喜萬分。
她一直希望他在秦堪這裏手術,她有種預感,隻有秦堪才能治好他的病。
“你什麽時候來?”
這一次不再是愛理不理,而是秒回。
“不知道。爺爺堅持要肝移植。但是,恰巧,協和出了醫療事故,肝移植死了人,洋河院士也不敢強行要我做肝移植了。他在做爺爺的工作。”
“那好,趕緊過來,秦堪一定會幫你治好的。”瑩瑩說。
協和肝移植病第17天突然去世,在媒體上看到了,秦堪瞄了一眼,沒什麽感覺。
醫院裏死人太正常了。
在哪裏都可能死人,醫院裏死人更合乎邏輯。
他沒有在意。
和往常一樣,有點時間,他就要到劉雨病房裏看一看。
這是他的成果,等他出院,他就要在《柳葉刀》上發表一篇論文。
今後,可以預計,這類病人會越來越多,就和截癱病人一樣,從世界各地絡繹不絕前來治病,那才是秦堪希望看到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