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特意把醫生叫來,縱然有些大材小用,老太太也沒起疑。</P>
二十分鐘後,家庭醫生趕來給老太太測血壓。</P>
梁斯澤一邊啜著咖啡,漫不經心地瞥著血壓儀上忽高忽低的數字。</P>
“怎麼樣?”</P>
醫生取下耳朵上的聽診器,略顯恭敬地說:“老太太身體狀況良好,血壓很穩定,心率也正常。”</P>
梁斯澤若有所思地頷首,朝醫生揮了揮手。</P>
醫生會意,收拾好醫藥箱暫時先離開了客廳。</P>
老太太攏了攏披肩,頗有幾分神氣,“嗨,你不用擔心外婆的身體,隻要解決了你的終身大事,外婆保準能...”</P>
她說著話,梁斯澤默默地翻開一個紅色封麵的本子,準確無誤地遞到她眼前。</P>
老太太眼睛倏忽閃了下,緊接著睜大了眼睛,一把奪過來。</P>
她把本子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最後盯著上麵雙人證件照,聲音裡有難以置信的顫抖:“你...你哪來的?”</P>
梁斯澤手抄進兜裡,懶洋洋地說:“民政局發的。”</P>
老太太心一梗,血壓直飆一百八,用儘不多的力氣把紅色本子摜在地上。</P>
一道清脆的響聲,伴隨一句:“畜生玩意兒!”</P>
老太太粗喘著氣,全身顫抖著伸手指他,“真是造了孽,梁家出了你們這兩個沒心肝的東西。”</P>
梁斯澤彎身把結婚證撿起來,撣了撣上麵不存在的灰塵,瞧著還挺心疼。</P>
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她又惡狠狠地啐一句:“狼心狗肺的東西,和你媽一個德行!”</P>
說完她用力咳了幾聲。梁斯澤坐過去給她撫背順順氣,“不是您讓我結婚的,怎麼結了還生上氣了。”</P>
“沒讓你隨便結!”老太太上氣不接下氣地吼了一句。</P>
“哪就隨便了。”他再度打開結婚證,指尖往照片點了點,“您瞧瞧您孫媳婦多俊兒。”</P>
老太太氣喘籲籲地靠在沙發上,已經氣得不想說話了,怒氣騰騰的眼睛斜剜著他。</P>
梁斯澤油鹽不進地接收她的死亡凝視,“您不看?那我收起來了。”</P>
他話剛說完,手裡倏然一空。</P>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姑娘被他騙走了。</P>
老太太捏著結婚照,她老花眼拿遠了些瞧,嘴裡嘀咕了一句:“這姑娘怎麼有點眼熟。”</P>
梁斯澤靠著沙發,一條手臂橫在後靠,語氣悠閒,“您剛見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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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真回憶起剛見過誰,今天見過的除了傭人就是醫生,不是中年婦女就是男人,這不明擺著逗她玩。</P>
她瞪著畜生玩意兒,咬牙切齒地說,“都這時候還想誆我!”</P>
“沒誆您。”梁斯澤眼神往電視上一指。</P>
老太太跟著看一眼。</P>
此刻電視正播報著一條政治新聞,並沒有適宜的女人身影。</P>
但是她靈光一現,想起了不久前熒幕上一張驚豔的臉,再看結婚證上的照片,彆說臉了,連發型都一樣,完全對上了。</P>
她竟然舒心了點兒,工作還算乾淨。</P>
“她父母是乾什麼的?”她沉著聲線問道。</P>
梁斯澤答:“她爸律師,她媽…不清楚。”</P>
經驗的老道梁家老太太一聽就聽出有貓膩,眯起眼審視他,聲音又大了幾個分貝:“合著你們兩頭蒙?”</P>
被看穿梁斯澤難得有兩分局促,清咳了咳,有幾分鄭重其事:“除了我倆,您第一個知道。”</P>
“嗬。”老太太冷冷地乾笑,“合著我還挺榮幸。”</P>
“是這個意思呢。”</P>
無論如何女方什麼條件,作為男方的家長相對說心理上要更容易接受。</P>
她蹙起眉頭,不容拒絕道:“你立馬把人叫來家裡。”</P>
梁斯澤把結婚證從她手裡拿回來,上下翻看了一遍,好像在確認它是否完好無整,邊說著:“人上班呢,不然您哪來的新聞看。”</P>
“……”</P>
雖這麼說,梁斯澤還是打了個電話給念時悅。</P>
當聽到電話裡惺忪綿軟的一聲“喂”,他覺得臉有點疼,無奈地笑了聲:“沒事,你睡著吧。”</P>
他一邊掛著電話抬腿往門外走。</P>
見人是要逃跑,老太太生氣地吼道:“你要哪去,今天哪都不準去!”</P>
梁斯澤步履不停,在玄關處隨手撈起一個車鑰匙,飄過去一句:“去接您孫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