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第70章

葉爭流的訓練歷程是這樣的。

第一天, 新鮮感尚在,葉爭流還能堅持。

第二天,佩戴上沙袋, 葉爭流抬腳一試, 頓感心如死灰。

第三天, 她身上所有肌肉一起提出抗議, 半命嗚呼。

第四天,葉爭流的眼神逐漸失去高光, 選擇猥瑣發育。

第五天, 終於慢慢適應了這種訓練強度, 葉爭流揭棺而起。

第六天, 葉爭流的精神明顯朝癲狂轉變, 甚至笑出了一個三十度的銳角來。

——葉爭流,心裏浮現出一個想法,神情逐漸變態。

……

當天晚上,向烽回到城外的黑甲軍大營。

他之前受解鳳惜傳召, 回城主府向解鳳惜彙報情況,又親自到賬房和黃三娘扯了半個時辰的皮,批足了糧餉, 這才悠悠回營。

營裏的將領都知道他們的將軍這一次是要錢去的,因此一見向烽回來, 立刻表現出了十二分的關心。向烽剛在營口下馬,幾個副將就圍了上去,解披風的解披風, 摘頭盔的摘頭盔。

有人殷勤問道:“將軍此行可還順利嗎?”

向烽淡淡掃過去一眼,隻見出言試探的,正是領騎兵營的李將軍。此時此刻, 這男人一張黑瘦黑瘦的刀片臉,居然硬生生地用笑皺了臉,用皺紋堆出了一朵花來。

養馬從來最費糧餉,養一匹馬遠比養個兵要貴。前些日子,營裏和西戎商人搭上了線,欲買一批大宛種的良馬,所需花費甚巨,金子數量一聽就讓人覺得肉疼。

李將軍實在是怕這事泡湯,故而在營門口守了一個下午,就等著向烽回來,好能第一個問消息。

無意吊人胃口,向烽簡短地答道:“成了。”

李將軍當即拊掌大喜!

“哎呀,這可多謝將軍勞心勞力。我早知將軍出馬,天下沒有辦不成的事,所以提前就命夥房宰了一隻三歲的小母羊,打算宴請同僚……稍後將軍您若是不忙,還請務必賞光啊。”

赴宴與否,向烽的態度都是無可無不可,和李將軍此時的滿心喜悅不同,他更為關注的是:“營中禁酒禁伎。”

李將軍聞言微微一愣,下一刻隻差直拍胸脯:“那是自然,我在將軍手下這麽多年,將軍當我是什麽人了!我老李的席上,別說酒了,就連醪糟湯圓都不會上一碗!什麽歌伎之流更不可能,我從來約束帳下,嚴禁那些靡靡之音……”

他這話說得信誓旦旦,向烽卻隻是看他一眼。

正是因為李將軍在他手下多年,他才特意提及一句,以免這個老下屬樂極生悲。畢竟李將軍的個性,說好聽些是不拘小節,說難聽了就是大事雖然嚴謹,小事上卻有些沒個把門。

像是為了驗證向烽的觀點一般,幾乎隻在李將軍話音剛落的瞬間,營地裏就有女子歌聲隱隱地傳了過來。

李將軍:“……”

向烽真是……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他側耳分辨了一下:“東北方向,是你的兵?”

——就是你剛剛隻差賭咒發誓,保證“約束帳下,嚴禁靡靡之音”的那些兵?

李將軍短暫地懵了一下,表情裏滿滿都寫著“想不通”三個大字:“不,不是的將軍……”

對於他的理由,向烽聽也不聽,隻是把手上馬鞭甩給身旁親兵。他朝著歌聲的方向走了幾步,李將軍回過神來,趕緊疾步跟上,又是抱拳又是彎腰地留他:“將軍,我一向治軍甚嚴,當真不知道怎麽會……”

他這話才剛剛說到一半,順著西風飄來的歌聲,轉瞬又是一變。

方才聽到的歌聲明顯來自女子,雖然因為距離太遠,聲口吐字已經聽不真切,然而嗓音卻清亮可變。

然而這一次,眾人如同一根麻繩一般,擰在一起的那股歌聲,卻明顯來自於男人。

其中夾雜著諸多變聲期特有的沙啞腔調,讓那群士兵的身份清晰可見,昭然若揭。

李將軍呆滯地喃喃道:“將、將軍,那好像是您的兵啊——就是您之前特意從各營裏提出來,單獨編入您帳下的那支?”

向烽:“……”

可以說,如果此時此刻,李將軍的頂頭上司不是向烽的話,他未來十年的前程,想必就眼見著沒有了。

向烽不言不語,隻是朝著歌聲的方向加快了腳步。男子的合唱混在一起,聲音遠比方才的女聲清唱要來得雄渾有力,因此歌詞也是清晰可辯。

“咱當兵的人,就是不一樣。

頭枕著邊關明月,身披著雪雨風霜。

咱當兵的人,就是不一樣。

為了滄海城的安寧,我們握緊手中的槍*”

向烽猛然停住了腳步。

此時,那支隊伍的模樣已經在黑夜裏顯現出輪廓。

年輕的兵卒們團團圍著一舉篝火,最中心站著個身量纖細的少女,她穿一身寬大的皮甲,頭上挽了個男髻。她背對著向烽的方向,看不清臉上神色。

向烽見到她雙臂不斷擺動,一收一展,一展一收,看起來很像是在趕蚊子。

不遠處,這隻隊伍的隊長叼著哨子,懶洋洋地抱臂站在旁邊看著,眼裏似乎在琢磨著什麽。

“說不一樣其實也一樣,

都在渴望輝煌,都在贏得榮光。

說不一樣其實也一樣,

一樣的風采在黑甲軍的旗幟上飛揚……”

軍歌這種存在,一旦扯嗓子吼起來,最要緊的就不是調子,而是那股氣勢。這歌詞直白易懂,又直擊心扉,一群變聲期的鴨子嗓啊啊地唱,竟然一點也不顯得滑稽,反而讓人覺得理所當然:對,就該是這麽唱。

一群年輕的半大小子,此時正吼歌吼得起勁兒。他們圍著火焰坐著,誰也沒發現不遠處,竟然站著個幾乎融進夜色裏的黑甲將軍。

李將軍小心地靠近了向烽半步,試探性地道:“那個,將軍,營中雖禁伎樂,卻沒禁過將士們晚間偶爾團坐玩樂,不想卻被鑽了這個空子。您看要是不成……”

出乎他意料的,向烽倒是沒有動怒。他平靜地搖了搖頭:“讓他們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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