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1 / 2)







第127章

對於智深大師慈悲為懷的高深佛法, 馬登元以及他帶過來的這一眾卡者顯然都並未領會。

賬房的中堂不算窄小。

然而此時此刻,近二十人共濟一堂。除了馬登元外,每個人都保持著站立的姿勢,更是為眼下的情景增添了濃厚的逼仄之感。

領頭的卡者身高將近一米九, 在這個年代堪稱少見。

他緊繃著聲音, 對葉爭流說道:“快快放開我們少主!”

“放開他……倒也不是不行。”葉爭流半垂眼睫, 忽然猛地抬起了目光:“停手!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小動作?”

帶頭的大個子立刻接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葉爭流當即冷笑出聲:“你以為我在詐你?現在就讓左數第三和右起第六停手,不然我就先挖你們少主一隻眼睛——我都點到你們人頭上來了, 你還以為我是亂猜的?”

杜牧卡, 作為葉爭流卡冊中資格最老的一張天級卡, 她可真是把這張卡的作用挖掘出了花。

常用的“十年一覺揚州夢”、手把手教打架的“臣實有長策, 彼可徐鞭笞”,以及配合輕功技能的“楚腰纖細掌中輕”等技能暫且不提。

就說“牧童遙指杏花村”這個技能,簡直可謂是尋人尋物的至高福音。

至今為止, 葉爭流用這個技能在浮生島上畫過地圖、走街串巷的時候再沒迷過路,憑此找到過解鳳惜。

乃至於現在,她甚至還能借助這個技能, 判斷出眼前的這些卡者們, 究竟誰在做小動作。

隻要對心裏的疑問小小地置換概念,腦中默念“賬房中堂裏,正在運轉卡力的卡者的腳下地麵”,將人物巧妙地換成地點, 葉爭流便得到了她想要獲知的答案。

“……”

大個子回過頭去,無聲無息地和剛剛被葉爭流點了名字的兩個手下交換了眼神。

再轉過臉時,他看向葉爭流的目光裏已經盛著滿滿的忌憚之意。

一般來說,在卡牌聯合定律、技能趨近定律兩條定律的限製下,卡者往往會朝單項專精的方向發展。

然而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女, 她不但破窗而入的突襲技能漂亮、擋住自己攻擊的防禦技能老辣、控製住少主的攻擊技能狠毒,現在竟然還在探查技能上表現出了過人的敏銳。

四種不同方向的技能,換而言之,就是她至少擁有四張不同的卡牌。

怎麽回事。

哪怕這少女從打娘胎裏就點靈成功,日日修煉卡力,也不能在這樣的年紀裏覺醒四張卡牌吧?

她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卡牌,她怎麽會有這樣全麵的技能!

這個人、這個人,她都沒有短板的嗎?!

領頭卡者迅速地朝身後的屬下們比了個手勢,他一錯不錯地盯著葉爭流不放,後頸早在發根的掩飾下無聲地滲出了一層細汗。

那是因為正麵對著未知的強大,他下意識地感到壓力和懼怕。

“……我們停下了,你要怎麽才肯放開我們少主?”

葉爭流的煙鳳翎已經掏到一半,眼看領頭卡者被自己鎮住,倒也不急動手。

她麵無表情地把這個問題拋還給了領頭人:

“你們少主這嬌貴的小身子板,到底值個什麽價,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啊。”

話音剛落,一看眼前的卡者尚帶猶疑之色,不能立刻給出回答,葉爭流當即辣手摧鹿,加大力度在馬登元喉嚨上一捏——

在馬登元含糊不清,卻又震耳欲聾的慘叫聲裏,那首領果然堅持不住了。

“你快住手!我這就把城主府裏被關押的所有人都放出來,守衛也都撤出城主府,這總行了吧?”

“隻是撤出城主府嗎?”

一個略帶沙啞和疲憊的女聲,單刀直入地插。進了這場對話。

黃三娘扶著身後算賬的長桌,緩緩挺直了自己的腰背:“若要表示誠意,怎麽都要退出滄海城才行吧。”

“……好,那我們就退出滄海城。”首領的目光閃動了幾下,最終還是一口答應。

“慢。”黃三娘搖搖頭:“做交易的最忌含糊,你遮遮掩掩的不說清楚,那怎麽行。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你們風海城停留在滄海城的所有人,無論士卒、卡者還是暗樁還有別的,全都要退出城外二十裏。”

“不……”

“閣下這是什麽意思,我們馬師弟,難道就這麽不值錢嗎?”

首領話音未落,隻見黃三娘猛然抄起背後一把記賬的算盤。她把那閃爍著寒光的鑄鐵算盤高高舉起,哐當一聲,反手就砸在了馬登元的天靈蓋上!

馬登元:“……”

馬登元一聲沒吭,頭一歪就翻著白眼暈過去了。

首領:“……”

葉爭流:“……”

算盤帶起的呼嘯風聲,幾乎是擦著葉爭流的耳朵過去。

葉爭流的呼吸停滯了一瞬,很快就擺出了**白臉時應該擺出的大魔王模樣。

她麵無表情,口吻淡漠,毫無波瀾地反問道:“原來,你們並不在乎你們少主的命啊。”

葉爭流一邊說著,手指一邊不易察覺地往馬登元的脖頸皮肉裏多陷了一分——哦,大動脈還在跳呢,沒事。

這麽看來,三娘把馬登元砸暈還挺省心的。

不然葉爭流總惦記著他也是個卡者,雖然人比較廢物,但葉爭流還得提防著點他,費精力。

首領不料這兩個女人都是說動手便動手的狠角色,一時之間臉都青了。

他看著黃三娘手裏的那個有棱有角的黑鐵大算盤,真怕她又來一下子。

幾乎是忙不疊地,首領一口氣交代道:

“城主府裏的這些人我能調動走,至於城內的守衛,我實在沒有這個權利。士卒要兵符才能指揮得動,暗哨更是直接聽命於城主……你不要傷害我們少主,咱們有事好商量!”

明明葉爭流和黃三娘誰都沒動,這高個子的首領卻先一步叫喊起來,顯然是被她們兩人一個比一個致命的打擊生生搞出了心理陰影。

黃三娘沉著臉:“好,就算你沒有權利指揮城內守衛,那你們少主也不行嗎?”

說話間,那柄算盤又被她抄了起來,看樣子很有往馬登元腦袋上再來一下的架勢。

“兵符不在我們少主手裏!暗哨我們少主指揮不動!”

首領是真的急了,整個人都差點跳起來:“你若再對我們少主動手,咱們便直接拚了吧!”

從他這個架勢來看,是當真給逼到底牌儘出,連底褲都快保不住了。

指揮不動啊……

葉爭流有點嫌棄地看了一眼手裏的馬登元,心想:原來他爹也知道他的德行不堪擔負大任,所以隻給他配一個最簡單的城主府當做任務,欺負欺負沒卡牌的黃三娘罷了。

黃三娘先是沉了臉,看看被提溜著的馬登元,這才緩和了表情。

“咱們都是做人屬下的,上峰任性,你我白忙,我也知道你們的苦。

既然如此,我也不難為你們。現在,把地牢裏的諸位師弟妹統統放出來,再帶著你們所有的人撤出滄海城。隻要做到這兩條,我保馬師弟平安無事。”

首領臉上又是燥急,又是憤恨。他跺一跺腳,長嘆一聲,最終還是得承認,黃三娘說得對。

他們這些做人手下的,榮辱俱係於上峰一身。碰上馬登元這種五行缺腦的小少主,他除了自認倒黴,還能怎麽辦呢。

見他已經認栽,黃三娘手中算盤一晃,沉重的算盤珠子當啷一聲,聽起來好生不祥。

她修長的手指如盤珠一般,在那鐵打的算盤上撥弄一氣。

“從這裏到地牢,一盞茶時間便夠了。你們一去一回,把地牢裏的眾位師弟妹帶過來,連著開鎖的時間,再算上十之有二的冗餘,我總共給你們四盞茶的工夫。超過這個時限,每過二十個數,我便折了馬師弟一根指頭。”

話畢,黃三娘用算盤邊緣敲了敲身後賬桌:“第一盞茶。”

啪嗒,她撥開了第一顆珠子。

首領本來還有話想和黃三娘理論,然而一聽黃三娘的算盤珠已經清脆地響了兩三下,便隻得咬咬牙關,拔腿便走。

臨走之前,他還是顧忌著馬登元的安危,因此將屋裏的卡者分了一半留下。

葉爭流確實不太了解城主府裏發生了什麽,所以剛剛才把談判大權交給了黃三娘。眼看這首領一溜煙的跑開,她方問道:“府裏的諸位師兄師姐……”

黃三娘臉含不豫之色:“馬師弟昨日辦了場大宴,酒水可不怎麽好喝。”

也是馬登元自持身份,平時師門裏就有人常捧他的臭腳,甚至讓他在門裏和向烽、黃三娘齊名。

大家看在他爹的份上,賣他三分麵子已經習慣。

雖然最近城裏氣氛不對,黃三娘也派人提點著師門諸人最近都警醒一點,但馬登元既然盛情相邀,他們也就去參了宴。

這就導致府裏有一半戰鬥力高超的卡者,因為這場酒席直接翻船。他們在中了藥後,當場被就近關押入地牢。

黃三娘:“……”

豬隊友,帶不動,自己玩蛋去吧。

至於剩下一半戰鬥力高超的卡者……那也沒什麽好說的。

那是一場實打實的硬仗,馬登元帶著一種風海城的卡者打將進來。西邊的小院裏至今血氣未淨,情急之下,黃三娘隻來得及燒毀最重要的那本賬冊。

怪不得整座城主府一片漆黑,原來是大半的院落都空了。

“師父呢?”黃三娘回答了葉爭流的問題,很快就急切地看向她:“師父如今怎麽樣?”

葉爭流沉吟片刻,緩緩地抬起了自己袖口,露出手腕間係著的一塊明淨美玉,口吻如常地答道:“師姐放心,師父無恙。如今他正在城外,派我先回來安定城內事宜罷了。”

此言一出,留在屋裏的幾個卡者,臉上的表情頓時驚疑不定起來。

“……”

在看到鳳凰令那通體漾著輕光的水紅顏色時,黃三娘的眼神就隱隱變了。

她輕吸一口氣,從容笑道:“果然,我早知道城主吉人天相,都是這姓馬的……胡說八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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