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2 / 2)







所以隻有一個解釋: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葉爭流和白露提前商量好的一出戲。

在這出戲裏,葉爭流的作用,就相當於每個廣告裏出現的那個“托兒”。

也是這個世界的民眾太淳樸,還沒有經歷過太多的套路。因此見到葉爭流竟然親自放下身段來學包紮,一個個看得聚精會神,新奇得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葉爭流笑著反挽過白露的手。

“你們的時間太緊了。我今晚來這麽一回,明後天不能再耽誤你們。”

她充滿感慨地說道:“我這次來了這麽一趟,看著提氣效果不錯。等過幾天入了軍營,萬一真有兵痞不尊重她們,讓她們當麵理直氣壯地回去——她們都手把手教過城主該怎麽包紮,軍士怎麽能不配合她們工作呢。”

白露重重地點了點頭。

顯然,經過剛才的事情以後,她對於教導婦人們醫護之術更有信心了。

小師姐語氣輕快地說道:“師妹,你就放心吧!”

“嗯。”葉爭流笑著說了聲好。

“至於其他的零碎……嗯,織紡那裏,統一的製服做出來還要等一陣。但袖標已經催織紡在做了,一定讓每個人出發時都能戴上。我們是一個正規的、有組織的、前任城主弟子親自牽頭的團體,不是隨便派去照顧傷兵的仆婦,這點一定要牢記。”

“我會教她們的!也會保護大家都不受欺負。”白露乾勁滿滿地說道。

葉爭流溫和地糾正她:“是讓大家都能保護自己,沒人會悶聲受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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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向烽踏入了城主府。

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黃三娘的第一反應就是來要錢的。

她嘆氣搖頭拖算盤攤開賬簿,一係列事情都在一秒鐘內一氣嗬成。

滄海城剛剛發了一筆橫財,黑甲營在此出力不少,所以這筆錢肯定要批,但也不能由著向烽可勁兒地要。

要是都順著向烽的意願來,營裏所有的軍馬都該是大宛種了。

就在黃三娘正襟危坐,準備開展和向烽的又一次軍費談判之際,她又收到了新的消息。

——大師兄根本沒來賬房,他直接朝葉爭流的院子去了。

葉爭流自從繼任之後,少有在城主府裏的時候。偏偏今天湊巧,她在府裏有事沒做完,這才逗留了一個上午。

大師兄這是運氣好呢,還是打聽過之後才來的?

黃三娘聽著侍女彙報的消息,關切地揚起了一條細細的眉毛。

…………

向烽一進門,就先在葉爭流的案前撂下了一隻匣子。

那匣子原本被他單手抱在臂下,看著好像輕飄飄的。然而當它落到葉爭流的案頭時,上好的紅木桌子都發出了一聲不堪承重的吱呦呻。吟。

葉爭流:“……”

葉爭流的臉色當即嚴肅下來,心想這匣子裏究竟裝了多厚的軍報啊。

莫不是連解鳳惜之前懶得批的軍報,向烽都一並給她拿過來了?

葉爭流在繼承城主之位以後,雖然一貫勤奮,但也不打算加這種無妄之班。

她裝作無意地問道:“師兄,這是什麽?”

接下來,向烽說出的話,才是真正讓葉爭流驚到了。

向烽淡聲道:“送你的禮物。”

葉爭流:“!!!”

葉爭流當場起立,葉爭流大驚失色,葉爭流一個技能就對向烽照臉拍了過去——

她懷疑這個學會給領導送禮的大師兄是假冒的!她有非常充分的理由!!!

對於葉爭流的反應,向烽皺起了眉頭。

他是空手進房間的,銀槍留在了書房外麵——就算大師兄為人再怎麽剛硬冷酷,他也知道提個槍進到主公的書房,這種行為看上去很像是在逼權篡位,或者籌謀刺殺。

結果,葉爭流居然一見他的麵就直接動手?

瞬間,一抹警惕之意從向烽心頭閃過。

他眼神一厲,刀鋒般的目光瞬間鎖定了葉爭流——她是冒充的嗎?

……

隻能說,巧合中的萬幸,葉爭流理智猶存。

被她條件反射般扔過去的第一個技能,乃是陸遊的“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向烽曾經親自感受過這個技能,他由此確定了葉爭流的身份,快速收手。

而見向烽以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手法,徒手擊碎了水墨山岩,葉爭流也訕訕地發覺,自己產生了誤會。

倘若不是這樣,“大將軍和城主關係不和,在書房裏打得天昏地暗”的消息,想必會在一日內傳遍整個滄海城上下。

清了清嗓子,葉爭流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地坐下。

“咳,對不住師兄,是我一時想多了。唉,話說師兄你來都來了,怎麽還帶禮物呢……”

向烽一臉平靜,對於這種突發狀況,他比葉爭流顯得更像個沒事人。葉爭流看在眼裏,私下猜測向烽的過去應該經歷豐富,不然不能解釋他為何如此淡定。

“上次提到的,給你帶來。”想了想,向烽又很符合他一貫作風地補充道:“你既然反應這麽大,我以後不送了。”

上次提到的?

他們提到了什麽?

葉爭流聞言一頭霧水,實在想不起自己和他提起了什麽東西。

他們兩人私下裏的關係雖然不差,但見麵一般都是在說正事。葉爭流和大師兄在一起,很少有閒話可聊。

所以這是什……

葉爭流順手打開了匣子。

葉爭流的微笑僵硬在了臉上。

葉爭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為防腦梗,她又緊急吸了一口。

匣子裏整整齊齊,上四下四地豎排碼了八個沙袋。

怪不得它這麽重!

葉爭流心情激蕩。她用自己顫抖的雙手捧起匣子顛了顛,發現向烽給她送了八個沙袋不說,而且沙袋還比記憶裏更重了!

葉爭流:“……”

她像是一個年久失修,關節足有二十年沒塗過潤滑油的機器人一樣,一寸一寸地抬起頭來,便迎上了向烽無私的、冷靜的、時時刻刻充滿行動力的眼神。

向烽十分正直地說道:“師妹戴上吧。身體不好,就多多鍛煉。”

葉爭流:“……”

葉爭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合上了匣子。

她連著匣子和其中的八個沉重的沙袋一起,在紅木桌子的吱吱呀呀聲推還給了向烽。

葉爭流擺出一張冷酷的、公允的、不會為天下間任何事情動容並且破例的臉孔,聲音寒冷如同兵刃上凝結的薄冰。

葉爭流一字一頓地說道:“師兄收回去吧。你的心意我領了,但葉某從不受禮。”

在說這話的時候,她神色嚴峻得宛如向烽異父異母的雙胞胎妹妹。

向烽:“……”

他終於親眼見證了秦西樓形容過的名場麵,一時之間,連自己一貫的冷臉都維持不住,神色很是微妙了一下。

思考了一下,向烽對葉爭流說道:“我以前送你的那八個沙袋呢?你拿出來和這份換了,隻是調換一下,不算送禮。”

葉爭流:“……”

草(一種植物),這他娘的是她當初送白纓時的操作!

向烽真不愧是用槍的高手,無論他有意無意,這手以葉爭流之矛攻葉爭流之盾都玩得爐火純青,葉爭流當場感覺自己後心中了一槍。

她把那個匣子推到桌子最邊上,順理成章地轉移了話題。

葉爭流熱情地笑道:“師兄來得正好,關於黑甲營,我正有新的打算要和你說呢。”

向烽眼睜睜地看著:葉爭流臉上虛假的冰雪之意在轉瞬間層層褪去。隻是一轉眼的工夫,她就由一個女版向烽,變成了一個矮版的白露。

向烽:“……”

向烽陷入了對滄海城未來的沉思。

接下來,葉爭流隻用一個問題,就把向烽拉出了關於人類存在哲學的旋渦。

她給向烽倒了一杯茶水,徑直問道:“師兄麾下有個參軍,名叫秦西樓,對這個人,大師兄了解得多嗎?他性格怎麽樣?”

向烽當即道:“他四年前投我軍中,自稱是個遊俠兒。此人見識廣博,與各色士卒都能打起交道,論起兵法獻計,反而不甚擅長。”

稍稍停頓片刻,向烽又說道:“之前黑甲營中特意訓練的少年兵,就是由他提出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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