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2 / 2)







明如釉大概已經獨自過了太多次孤零零的新年,所以不等葉爭流說出“你可以好好想想”這樣的話,就見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滄海城本地的習俗,是主人家年三十早起後,要親自在院子裏動一回掃帚。

這預示著未來的一年裏,黴氣和晦氣都會被掃出去。

葉爭流這個正八經兒的城主,晨起後就沒理會這項習俗。

倒是明如釉才來到滄海城不久,卻對這種民間的習慣執行的非常認真。

所以,當葉爭流前腳剛剛跨進院子,便看到明淨如白瓷琉璃的美人著一身紅袍,正端端正正地握著掃帚掃地。

說起來,明如釉這樣氣質恬靜的如玉美人,穿上紅衣竟然也別有一番風致。

葉爭流靜靜地欣賞了片刻,總覺得他現在不太像白瓷了,而是有點像那種上個世紀長輩結婚,嫁妝裏必備的紅色搪瓷臉盆。

嗯,對,盆底還要鍍上一對大花鴛鴦的那種。

幾乎在她剛剛升起這個念頭的瞬間,丹田裏的乾隆卡就活躍地跳動起來。大概哪裏有花花綠綠的彩色審美,哪裏就有他。

葉爭流:“……”

想到上輩子博物館裏展出的乾隆綠釉粉彩雙風穿花瓶,葉爭流字麵意思上地眼前一黑。

她當即沉靜地將丹田中的乾隆卡按了下去:“跟你沒關係。”

明如釉麵帶疑惑,輕輕偏頭,手裏還捏著那把掃帚。

他看著葉爭流在門口自言自語,不由開口道:“城主?”

葉爭流一把按住蠢蠢欲動的乾隆卡,死死地把它關在卡冊裏,以免下一刻突然有個卡牌跳出來,在明如釉的腦門上印個“神”字,再蓋個大紅章什麽的。

她不動聲色地露出歡欣笑意,將手中提著的匣子遞給明如釉。

“過年好。”

明如釉雙手接過匣子,在收回手的時候,動作又有點遲疑。

“……不是新的種子吧?”他猶豫地問道。

葉爭流:“……”

看你這話說的,過年怎麽會逼人加班呢,我葉爭流也不是什麽魔鬼啊。

反思了一下自己時不時送種子的行為,是否給明如釉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陰影。

葉爭流斷然決定:下次送種子不要那麽勤,等攢夠數目再一起送好了。

畢竟,她葉爭流當然不是魔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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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爭流不是過年也要加班的工作狂,明如釉也不是。

但,向烽顯然是。

在今晚的年夜飯預備役中,向烽是唯一一個清晨才從城外大營趕回來的人。

軍營裏的將士們有部分放了假,但也有部分依舊輪值。

向烽作為黑甲營主將,自然要起到模範作用——比如說,他一直在軍營裏呆到年三十的早晨,這才騎馬回城。

在出營之前,向烽還例行巡視了軍營一遍。

他額外去後勤查看了今日做給軍士們的食材,並且允許將宵禁時間往後拖一個半時辰。

隻是,黑甲營依舊禁酒禁妓。

這是不容動搖的鐵令。

在巡查軍營的時候,向烽有條不紊,神情冷淡如刀。

新年的喜氣似乎也沒能化去他鋼鐵般的行事作風,以及氣質裏的濃烈寒意。

然而,在上馬以後,親兵忽然注意到,將軍打馬飛馳的速度,似乎比從前要快上了一些。

一路飆騎到城門處,向烽在城門口滾鞍下馬。他將手中的馬鞭扔給親兵,言語裏難得有了一絲人情味。

“不必跟著我,回家去和妻兒團聚吧。”

說完這句話,身披銀甲的將軍便沿著筆直的街道,朝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這是解鳳惜離開後的第一個新年,也是葉爭流繼任以後的第一個新年。

無論是作為師門中的大師兄,還是作為新城主堅實的簇擁,他今日都不該缺席。

大步流星踏入府門的向烽,當然不會想到,在一刻鐘以後,葉爭流會牽著一匹駿馬朝他走來,喜氣盈盈地問候上一聲“師兄過年好”。

那匹馬骨相豐朗,足蹄極健。是匹三歲的小公馬,腳力正當旺時,脾氣也桀驁而烈性。

如果說真的有什麽小小缺點的話……

大概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它的表情看起來特別的臭,好像時時刻刻都擺出一副嫌棄的樣子。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這匹馬的皮毛格外的黑,臉又長得特別的長吧。

駿馬一看到向烽,就衝他響亮地噴了個響鼻,表現得十分不友善。

向烽將葉爭流的身板和駿馬對比一下,還是主動伸出手,意欲替代葉爭流牽過這匹馬的韁繩。

沒想到下一刻,他便聽到葉爭流笑眯眯地問候他:“呀,師兄,你居然知道這是我送給你的過年禮物嗎?”

向烽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他剛想說自己從不收禮,葉爭流的下一句話就落入耳中。

葉爭流說:“大師兄一定要收下這匹馬,不然咱們城沒人能騎得出去了。畢竟這匹馬的性格模樣,我都是照著師兄你挑的啊!”

向烽:“……”

向烽敬重解鳳惜,所以對於解鳳惜的收徒標準,他雖然從未理解,卻也從不懷疑。

嗯……他的意思是,他很少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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