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一更半(1 / 2)







第204章 一更半

慕搖光大概還是有些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究竟能給人帶來多麽嚴重的PTSD。

所以在信箋中,他非常禮貌地把見麵的時間地點都交給葉爭流來定。

說實話,在看到這行字以後, 葉爭流的第一反應就是辦一場鴻門宴, 把慕搖光叫到滄海城出直接乾掉他。

後來這個念頭被裴鬆泉打消。

裴鬆泉用自己成神的實際經驗告訴葉爭流, 參星教至今已經建起將近兩年。

這兩年裏, 儘管它一直在被葉爭流鍥而不舍地栽鍋、在被各路神明打壓,但慕搖光既然可以挺到現在未死, 那就說明他距離“神”的位置,可能越來越近了。

倘若慕搖光成神,可不會是嫉妒那種隻有自己作為信徒的菜雞神。

葉爭流不可能把見麵地點選在清寧關內。

這就好比各國交戰之際,絕不會願意把戰場開辟在自己的領土上一樣。

葉爭流多加斟酌, 最後還是決定和慕搖光見上一麵。

這不光是為了雲渺之的消息。

葉爭流更想搞清楚,這麽久以來,慕搖光百折不撓地寄信給自己,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

以葉爭流如今的身份, 她早晚要和慕搖光打幾回交道。

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 那不如就現在好了。

葉爭流把見麵的地點, 定在了鄧西國。

……是的, 正是那個她剛剛下過戰書的鄧西國。

假如葉爭流和慕搖光一言不合, 大打出手, 那至少禍害的是別人家地盤, 也不至於太心疼。

臨行之前,葉爭流將臨海城托付給了裴鬆泉。

大概是她的表情過於嚴肅,半神有些疑惑地看了葉爭流一眼。

他的聲音, 溫柔寧靜得好像能撣去遊人身上所有疲倦的塵土一般。

“你很緊張嗎?”

葉爭流點點頭:“確實有點。”

裴鬆泉想了想,用一種絲毫不會令人感覺冒犯的口吻問道:“那麽,你是在害怕嗎?”

“不算害怕?”葉爭流仔細體會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更多是在……忌憚他吧。”

裴鬆泉微微地抬起眼來,問了葉爭流一個她沒太想過的問題。

“你說的這個慕搖光,你覺得他會怎麽看待你?”

葉爭流稍微把自己代入一下慕搖光的立場,就忍不住自豪地笑起來:

“如果我是他,我會加倍地忌憚我自己。畢竟,他每次翻在我手裏的車,可比我翻在他手裏的車慘痛多了。”

得出這個答案以後,葉爭流就明白了裴鬆泉的言外之意。

她當即謝過裴鬆泉,帶著滿心的輕鬆之意,甩開包袱踏上了這次赴會之行。

——是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慕搖光那個老陰比有什麽好怕的。

他可能快要成神了,然而葉爭流手裏還有意境這張底牌,並且不止一個。

說起來,慕搖光始終堅持著給葉爭流送信的行為,不會是他罹患葉爭流PTSD以後的強迫症狀吧。

別說,考慮到上次兩人分別時的氣氛,還有慕搖光那扭曲的表情,這猜測竟然有點靠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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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兩年,葉爭流終於又見到慕搖光。

他一身錦繡,自官道儘頭徐徐而來,手持一把梅花折扇,風流俊雅的麵孔上含著一絲微微的笑意。

兩人間尚且有著極遠的距離,慕搖光的目光便落在了葉爭流身上。

隔著一條黃塵古道,葉爭流和慕搖光的眼神在半空中輕輕一碰,帶著許多說不分明的虛偽和客氣,又各自禮貌地讓開。

撣撣衣角,慕搖光從容地坐進路邊簡陋的茶棚,對著葉爭流微微一笑,好似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過往全不存在似的。

時間一晃兩年過去,慕搖光的外表,仍是浮生島上的那個少年公子。

葉爭流曾經親眼看他在半神域中發生了扭曲的畸形變化。

但慕搖光如今意態悠閒地坐在葉爭流的對麵。他麵容俊美、胸膛平坦、烏檀似的濃密黑發儘數束入金冠,根根手指修長潔白,好似竹節也宛如白玉,指甲泛著健康的淡粉,半點不帶女態。

慕搖光落座的第一件事,便是提起壺來為葉爭流續上了杯中茶水。

他揚起自己濃黑的眉毛,笑著問葉爭流道:

“這一回地點由城主來選,時間憑城主來定,就連這個路邊的茶攤,也是城主的人一手支起……就不知這一次,葉姑娘肯喝我的茶了嗎?”

葉爭流非常不給麵子,當即把茶杯推遠。

“你找我見麵,所為何事?”

慕搖光了然一笑:“看來隻要是我過手的茶,姑娘便不肯喝了——慕某先前對城主多有冒犯,你這樣防備我,倒也難免。”

啪地一聲,慕搖光將畫了寒梅的扇子在胸前展開,不疾不徐地扇動了兩下。

“所以今天搖光來此,正是要給葉姑娘賠罪的。”

他端起自己麵前的茶杯,手腕卻在下唇即將抵住杯子的時候,輕輕一頓。

慕搖光濃密的睫毛垂掩下來,遮住了他眼中的所有神情。

“葉城主,人間的毒。/藥對我已然無效。我知曉城主隻是想碰碰運氣,但今日的結果,隻能令你失望了。”

說罷,慕搖光莞爾一笑,徐徐地飲儘了杯中茶水。

葉爭流冷眼看著他這一番表現,臉上的神情儘是無動於衷。她直接問慕搖光:“雲渺之呢?”

她和天香公主都曾派人去燕國打探雲渺之的消息,卻隻探聽到一些無用的謠言。

葉爭流甚至自己也去燕國踩過點,但即使她用上了“牧童遙指杏花村”的技能,仍然無法尋覓到雲渺之的痕跡。

慕搖光打了個手勢,示意葉爭流稍安勿躁,不要著急。

他隱約嘆息道:“這兩年來,我時常想起城主。每每思及咱們兩人之間的誤會,總覺得冤家宜解,因此還是先說明白的好。”

葉爭流聽到這話反而笑了,她清晰地說道:“慕公子,咱們兩個之間沒有誤會。”

沒有誤會,始終都是一個想要殺了另一個。

不管慕搖光打不打算殺她,反正葉爭流是要殺慕搖光的。

慕搖光點了點頭,看起來卻像是沒把這話往心裏去。他在葉爭流麵前細數兩人的過往,語氣文雅而又溫文。

“論起來,我和城主在浮生島上初會,還有一次點靈之誼。自我見到葉姑娘第一麵起,便可說是對姑娘秋毫無犯。……除了出島之時,慕某當時心急了些,傷到城主,被城主打落下海,自然是我應該。”

說完這一節,慕搖光竟然還笑了笑:“我傷了城主一刀,城主卻險些要了我的命去。不知這次能不能抵?”

不待葉爭流回答,慕搖光便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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