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二合一(1 / 2)







第214章 二合一

不等葉爭流出言解釋, 裴鬆泉便已經替她想到了一個完美的解答。

非常有趣的是,半神之所以會得出這樣的結論,並不是他在憑空猜測, 反而正是因為裴鬆泉曾經見過的卡牌太多。

“我曾經遇見過一個卡者, 他的卡牌是一張器物卡, 名為’魍魎香囊‘。”

提及此事時, 裴鬆泉的眼中閃過一抹明顯的回憶之色。

他對那張卡牌的記憶非常深刻。

因為,即使在各色卡牌五花八門的卡者界中, 那張卡牌也堪稱特殊。

這張卡牌的離奇之處,在於它仿佛是橫跨在規律邊緣似的。

半神想了想,選擇了一個方向作為切入點。他問葉爭流:“你還記得卡牌第一定律嗎?”

葉爭流不假思索道:“卡者得到的第一張卡牌,決定他此後所有先天卡牌的物類、種類以及使用方法——一言以蔽之, 就是一卡定終身。”

“確實如此。”裴鬆泉輕輕嘆了口氣,“但那位卡者的卡牌,我認為將其分類為’器物卡‘是很不妥當的。”

因為“魍魎香囊”雖然是器物卡,然而它的卡主卻可以從中取出不同的幻景。

每個幻景的長短不同,作用不一。有些宛如鏡花水月, 有些卻逼真得連觸感、聽覺和味覺都仿製得惟妙惟肖。

與其稱呼其為器物卡,倒不如說是事物卡更加準確。

“通常情況下, 器物卡的作用會和器物本身相關。比如那位卡者的第二張卡牌名為勾魂杯, 用那個杯子裝過的水, 會成為一種難解的劇毒——杯子用來裝水是天經地義之事, 所以第二張卡牌十分普通, 並無什麽出奇之處。”

葉爭流聞言下意識點頭。

這個她知道。

就比如沈飛明的第二張器物卡名為“疾風鞋墊”, 所以他的步態看似悠閒,實則快於常人十倍百倍。

說到這裏,裴鬆泉輕輕地苦笑了一下。

“你知道魍魎香囊比起器物卡來, 更像什麽卡嗎?”

葉爭流下意識道:“事物卡?”

裴鬆泉搖頭:“不,是人物卡。”

假如“魍魎香囊”的技能是從中取出不同香料,而不同香料會帶來不同的幻覺,裴鬆泉並不會引以為怪。

但從“魍魎香囊”的技能描述來看,卡主就是直接把幻景從香囊裏拿了出來。

一直以來,在世俗的概念之下,香囊並不是用來承載幻景的工具。

如此超出第一印象的用法,如此出乎預料的使用方式,往往隻有人物卡才會有這樣靈活的特性。

比如說,一張裁縫人物卡,技能卻可以是吹滅蠟燭。

裴鬆泉對那張“魍魎香囊”有些好奇。所以他當年特意邀請那位卡者,兩人並行了很長的一段路,

在這期間,裴鬆泉一直留心研究著那張卡牌。

也是在這時候,他發現了一件事。

“魍魎香囊”的獨特之處,不僅限於它不像器物卡,反而與事物卡和人物卡像得更多。

它的另一個特點是……

“短時間內,即使卡力足夠,他也無法重複施放自己的技能。”望著葉爭流的眼睛,裴鬆泉十分認真地說出了這句話。

葉爭流聞言,心中驟然一驚。

這個描述,聽起來怎麽那麽像是……冷卻時間啊?!

葉爭流瞬間拔直了自己的腰身,她嚴肅道:“先生,您能詳細和我說說這張卡牌嗎?”

裴鬆泉深深地看了葉爭流一眼。

她的這個表現,更加印證了裴鬆泉內心的猜測。

以道理而論,如果有卡者前來請教,裴鬆泉通常隻會給予他們量身定做的指點,很少把同一類型卡者的卡牌拿出來當做例子。

卡者的卡牌本是不傳之秘,其中某些詳知而微妙的細節,非親友不能告知。

就像是裴鬆泉永遠不會對外人提起葉爭流卡牌的奇異之處那樣,隻要他指點過的卡者仍然在世,並非敵人,裴鬆泉便不會對外透露他們的卡牌細節。

不過,裴鬆泉這次拿來舉例的卡者,距離他們兩人上次見麵,已經是一百三十年前了。

裴鬆泉想了想,將那張卡牌描述得更詳儘了一些。

“魍魎香囊共有六個技能,前五個技能都是固定的魍魎幻景。隻有最後一個幻景隨心所欲,名為’魍魎之運‘。

即使那位卡者身為卡牌卡主,但在技能施放以前,他依然不能確定這個夢境中的內容。後來我幫助了他提升卡力,不過能讓他提前感知到一點片段罷了。”

說到這裏,裴鬆泉的神色漸漸轉為深思:

“讓我奇怪的是,在卡力充沛的情況下,對於每個技能,他都隻能施用一次。想要再次施用,短則一個時辰,長則需要十天。”

裴鬆泉頗為感慨地搖了搖頭:“換而言之,如果他把自己的六個技能一口氣用完,那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他便成為一個身負卡力的普通人。”

這種情況直到那名卡者覺醒了第二張卡牌,才得到了一些改善。

但,“卡力充足的普通人”這個概念實在是太特殊了,讓人想忘也忘不掉。

裴鬆泉遇到過不少卡者,也見過太多的卡牌。

而他今日提及的卡者,即使在舉世的卡者之中也無法泯然眾人,在裴鬆泉的記憶裏留下了深深的一抹痕跡。

這抹留痕於裴鬆泉的記憶宮殿裏隱沒,直到遇見同樣有些奇怪的葉爭流,才重新浮現出來。

裴鬆泉將關切的目光投向葉爭流,溫聲問道:“我記得我剛來滄海城時,你曾經同我提及過自己的卡牌——你的卡牌是人物卡,對嗎?”

葉爭流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模樣有些神思不屬。

沒辦法,她還在消化裴鬆泉舉出的卡者例子。

倘若那位卡者無法召喚出前五個幻景,是因為他的技能正處於冷卻時間,那葉爭流的卡牌……

要是較起真起來,人物卡似乎也不應該……

“人物卡本不該召喚出神域。“裴鬆泉適時說道:“但你卻召喚出來了。”

所以他才要問葉爭流,她能重複召喚同一個神域嗎?她能在卡力充足的情況下反複使用一個技能嗎?

兩個問題,葉爭流給出的回答都是不能。

裴鬆泉心中暗忖:或許,她的技能就和那個卡者第六技能一樣,自己也無法控製?

半神才將這一段往事敘述完畢,便見葉爭流臉上露出憂思之色。

他下意識地笑了一下,用寬慰的語氣安撫葉爭流道:

“沒關係,既然前人曾經有過類似的卡牌,就說明這條道路是行得通的。卡牌定律隻是後人的總結,並不是至理名言。可能一直以來,像你們這樣的人數目實在太少,所以恰好未被總結進規律罷了。”

“……”

葉爭流默默地抬起眼睛,心想,我不是在糾結這個。

她感覺糾結可能會傳染。

一刻鐘前,糾結得像是眉心都快要打結的人,分明是裴先生。

反觀現在,這個人卻換成了葉爭流自己。

葉爭流幽幽地開口道:“先生,我跟您說一件事,您千萬不要怕。”

此時,明明正處於溫暖的午後。

然而裴鬆泉望著葉爭流那張散發著鬱色的臉蛋,總感覺有什麽控製之外的事情要發生似的。

半神沒有看過鬼片,不知道世上還有貞子、花子、伽椰子這種東西。

但若讓他來形容葉爭流的表情,即使以裴半神的厚道,也會覺得葉爭流的嘴巴裏正壓著一個拚命往外爬的不可名狀之物……

裴鬆泉定了定神,坦然笑道:“無論什麽事,我也不會怕的,你隻管同我說罷。”

“哦。”

葉爭流應了一聲,雲淡風輕地回答道:

“和先生您提到的那個卡者不一樣,雖然我的技能短時間內也不能重複使用,但倘若我想要召出《春江花月夜》,其實是沒問題的。”

“……”裴鬆泉愣住了。

他下意識道:“可你方才說……”

“沒法當著您的麵召出《春江花月夜》,是因為那個技能正在用呢——對了先生,咱們的猜測是正確的,我在嫉妒的身上實驗了一下,我可以用意境封鎖住神域。”

裴鬆泉:“……”

有那麽一個短短的瞬間,裴鬆泉覺得意識恍惚。

他眼看著葉爭流上翹的唇角一張一合,從裏麵吐出的每個字似乎都化作實質,正在他裴某人的腦袋上手拉手跳舞。

就連標點符號都活潑地蹦了出來,每個符號當頭彈了裴鬆泉一記腦瓜崩。

裴鬆泉:“……”

雖然此時正穩穩地坐在椅子上,但在一股突如其來的眩暈中,裴鬆泉還是忍不住伸手搭了一下書案邊緣。

他清了好幾下喉嚨,才勉強找回自己的嗓音。

再開口時,聲帶緊得簡直不像裴鬆泉自己:“……怎、怎麽回事?”

葉爭流笑了笑,耐心地解釋道:“意思就是我既有《春江花月夜》,又有《赤壁懷古》——哦,用您的話講,就是我一共有兩個神域。”

凝神想了想,為了避免又發生今天這樣的折騰,葉爭流好心補充道:“而且以後還有可能有更多個。”

說到這裏,葉爭流忍不住搖了搖頭,很是遷就地妥協道:

“唉,這東西我其實叫它意境,但您非要稱呼它為神域的話,那就當它是神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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