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
“好。”葉爭流滿意頷首,“那麽,兒郎們,到你們殺敵揚名的時候了!”
話音剛落,眾人眼前便閃過一道強烈的白光。
下一秒鐘,原本晴朗的天色忽然變得昏沉,夕陽已經被拉扯到樹梢尖兒上。眾士卒驚愕地發現,他們已然置身於黃昏時的戰場。
在戰場的另一端,黑壓壓的對手們早已擺好陣勢,隻等一聲令下,便可衝鋒而上。
在一片茫然和慌亂之間,眾人的耳畔,忽然響起了清晰的鼓聲。
是了,是這個鼓聲。
兩個月來,流民兵們在鼓聲中適應了所有的規定作息。
他們在晨鼓中起床,於暮鼓中睡去,在休息的鼓聲裏,拿著飯碗排成整齊的隊列,也在一次又一次衝鋒的鼓聲和號角中,擺出演練好的陣列。
不等思維給出反應,肌肉記憶就已經先行完成了對戰鼓的回應。
按照之前訓練的那樣,士兵們機械地移動自己的位置,擺開長蛇陣的同時,每個人都握緊了手中的軍刀。
對麵的士卒朝著他們發起了進攻,己方的同袍也悍勇的迎麵而上。
很快,四麵八方的殺喊聲、前後左右的刀槍聲、撲麵而來的血腥氣……屬於戰場的一切把大腦中除廝殺外的所有事情全部清空。
此時此刻,沒有人再有餘力分心它顧。
他們如何出現在這片戰場上已經不重要了,為何天色黑得這麽快,也不再是任何人關注的重點。
——活下來、殺掉敵人、衝出去。這就是大家僅剩的念頭。
…………
葉爭流並未親自參與這場戰鬥。
畢竟,她要是下場了,還有底下這群新兵什麽事啊。
她和秦西樓,以及若乾將領一起,正站在模擬戰場附近的一座小高坡上,自上而下地俯覽著新兵們的初戰。
“雖然一開始顯得猶豫,但鼓聲一響,眾士卒便令行禁止,悍勇當先,這表現已經可圈可點了。”葉爭流微笑著同眾人誇讚道。
聽到這句誇獎,秦西樓不由露出了幾分苦笑神色:“主公要是這麽說,那可太抬舉他們了。若是大將軍在此……”
葉爭流大笑起來:“這自然不能跟黑甲營比。那是傾儘大師兄和我的心血,還有三娘的錢袋,才培養出的精銳之師,無論放到這片大陸的任何地方,都足以稱得上王牌。”
至於下麵這支速成的軍隊……
能在第一戰中不慌亂、聽號令、衝上去還能握穩刀,跟五千敵軍砍殺得有模有樣,就已經表現很好了。
底下的戰局如火如荼,山坡上,葉爭流和眾將的交談,倒也興高采烈。
“誰能想到在兩個月前,他們中有挺多人連左右手都分不清呢。”
秦西樓自己說著都覺得有些好笑,不由得搖了搖頭。
“兩個月的時間,還是太短了,隻教會了他們該如何服從。”
葉爭流倒是老神在在地搖了搖頭。
“不急,這還隻是個開始。黃沙百戰穿金甲……總有一日,他們也會成長為新的肱骨之師。”
在葉爭流和秦西樓說話的時候,劉將軍的眼睛一直在往四周瞟。
他嗅著底下飄上來的那股血腥味,打量著山間的一草一木,隻覺此處和真實的戰場沒有絲毫差別。
眼饞地往山坡底下看了一眼,劉將軍先一步懇求道:
“主公,這些新兵蛋子該練,我不和他們搶。但等這些新人輪完,咱老劉能不能……嘿嘿,請主公親自來指點一回?”
葉爭流微微一笑道:“自然可以。”
剩下幾位將領聽到還有這種好事兒,紛紛恨自己嘴不夠快。
下一秒鐘,大家一個個全都“主公英明神武”、“主公卡技通神”地紛紛大拍起馬屁來。
對於將領們的反應,葉爭流早有預料。
群體副本可以模擬日戰、夜戰、峽穀戰、攻城戰……這麽好的訓練機會,大家怎麽會甘心放過?
秦西樓看著將領們圍著葉爭流求懇的一幕,暗自搖了搖頭,無聲無息地往後麵退去。
等到幾個將軍為了排號兒爭執起來,想要找政委評評理的的時候,卻發現這小子太過奸猾,早不知道溜到了什麽地方。
顧不上去找悄聲跑路的秦政委了,將軍們圍著葉爭流,恨不得把嘴皮磨薄在當場。
他們一個個雙眼精光大作,遙遙望去,簡直宛如一片狼眼手電的聚集地。
這個說“老劉你上次就搶了我三百匹馬”,那個又說“老胡你便宜是占不夠啊,平時啥好事都你先,這回也得讓我一次了吧。”
大家都在軍中過了小半輩子,怎麽會不知曉這個“模擬戰場”的意義?
按照這種方式,即使讓士兵們戰一休一,隻需半年時間,就足以打造出一支真真正正的百戰之師!
這意味著什麽?
那些在過去需要大量人命來填補出的經驗、不知多少次飲血才能培養出的精兵,在葉爭流麾下,完全是可以速成的!
哪怕葉爭流沒有時間日日泡在軍營裏,但她隻要事先模擬幾次南方士兵不熟悉的平原戰、沙漠戰、或者雪戰,也足以令人受益匪淺。
這是簡單的一場模擬戰嗎?
不!這就是老天爺捧著飯碗,追在身後要給他們黑甲營喂飯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