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2 / 2)







粉色的合歡花在微風中紛揚而下,宛如一場沒有儘頭的雨。

葉爭流飛快地眨了眨眼。

就算她在副本裏演練一萬次,也想象不到會有這種突發情節——她什麽時候殺了歡喜尊兩個兒子,她自己怎麽沒印象?

還有,色。/欲之神這家夥居然這麽佛係,死了兒子竟然連一聲也不吭,從來都沒有上門找過仇家的嗎?!

暴漲的枝條被葉爭流隨手削去,根據自己之前的作戰經驗,她飛快地在合歡叢林的追殺中一路後撤,打量著哪裏釋放意境最為方便。

“別瞎說。”葉爭流隨口應付了歡喜尊一句,“我什麽時候殺你鵝子了?”

歡喜尊奇異地看了她一眼,未語先笑道:“怎麽,滄王手下殺過的人,就和我睡過的人一樣多,所以完全都記不清了嗎?”

葉爭流:“……”

朋友,你這話我沒法接。

大概是看葉爭流確實沒有印象,歡喜尊特意好心提醒她:“你曾經毀去了我的一座歡喜觀……”

終於解鎖了相關記憶,葉爭流輕輕地一咂舌。

“那個紫衣服的?”

她就說嘛,一般人被“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冰冷精神域所籠罩的時候,還有多少人能想起來角色扮演這回事兒。

感情變態之間是有家傳的。

“正是吾兒。”歡喜尊幽幽地嘆了口氣。

言語之間,也並未妨礙到歡喜尊動手。

隻見祂手臂一振,腕子朝外輕輕一甩,一連串半透明的血點落在合歡花木的根係上。

頓時,從樹乾中走出無數人形的木質身影,它們從四麵八方朝著葉爭流撲來,姿態或是柔媚、或是舒展,如笑相迎。

葉爭流在副本中預演數次,自然知道這種木頭小人可以在人形和木質中隨意切換。此刻若是被這木頭人海輕輕沾身,下一刻她就會被封裹在樹心之間,層層疊疊,令人物理意義上地窒息。

她遊刃有餘地在木頭人之間遊走,同時眼觀八方,暗暗計算著圍上來的木人數量。

再等等,現在還不夠多,也不是時候……

“紫衣觀主確實死於我手,這點我沒話說。”葉爭流聳聳肩,“那另一個是怎麽回事?”

“你剛剛繼任滄海城主之位時,我有一個兒子想過去看看熱鬨。我對自己的孩子們一向很好,所以賜給了他許多防身的靈器。”

在說到“熱鬨”二字的時候,歡喜尊的聲調明顯拉長了些,顯然是聯想到了在“看完熱鬨”後的引申含義。

“再後來,他就沒有回來過……莫非你要告訴我,他竟不是死在你手下嗎?”

被提到的這事就更久遠了,葉爭流回憶半天才想起來。

“我曾經被人在路上偷襲,那人自稱‘扈雁鳴’,真實身份卻並不是玄衣司的殿主……等等,那個卡牌和恐懼相關的家夥,竟然也是你的兒子嗎?”

歡喜尊的身形逐漸拉長增大,隔著密密麻麻的木人海,祂居高臨下地對葉爭流點了點頭。

葉爭流:“……”

葉爭流隱隱回想起來,自己在對紫衣觀主下手的時候,好像確實覺得他長得眼熟來著……

敢情那並不是莫名其妙的既視感,而是因為她之前就已經對歡喜尊的兒子之一下過手了?!

“然後你就什麽都沒做,一直等到我現在來找你?”

即使已經被歡喜尊震驚多次,葉爭流還是忍不住為歡喜尊的處理方式感到震驚。

“雖然這話不應該由我來問,但你兒子死了,你都不報複的嗎?”

歡喜尊輕輕一嘆:“我當時神降了一個男身……男身就是這點不好,四麵留情以後,生出的孩子未免太多了些,我這當父親的也照管不來啊。”

神明的語氣陰柔而涼薄,語氣裏仍然帶著一股微微沙啞的勾魂。

“倒是我當母親時,生出的孩子資質更好。隻是費些精力……唉,自從上個孩子死去後,我就一直沒有再生呢。”

“好了。”

歡喜尊忽然不耐煩地轉動了一下脖子,祂那乳白色、半透明、幾乎全由膠質似的物體構成的下。/半身,突然整個地沉沒入大地之中。

“既然你殺了我的兩個孩子,就替我生下十個來補吧。”一邊說著,歡喜尊一邊輕輕地笑了起來,“要在今天內生完啊。”

隨著祂尾音落定,葉爭流腳下的整片沃土都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樣,上下起伏地蠕動起來。

地麵上鼓起一個又一個沙土形成的泡泡。細看那些不斷張合的土壤形狀,竟然極其神似誕生新生命的一個個胞宮。

毫無疑問,歡喜尊將自己的身體和土地相連以後,也把他那驚人的生育力,轉嫁給了這片土地。

葉爭流足下猛地一空,雙腳陷落,數個木人立刻朝她當頭撲來。

如此緊急之時,她卻露出了一個隱約笑意。

歡喜尊已經將自己固定於此,積累上來的木人也足夠多,那她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王維卡·意境·《竹裏館》!

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無聲無息之間,像是潮水沒過空氣那樣自然,皎潔而清幽的月色覆蓋上天際,隨後壓過了合歡叢林之上熾烈而躁動的豔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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