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1 / 2)







第277章

和平之息這個技能剛剛用出, 殺魂的額頭上便忽然暴起了一條綻露的青筋。

從他一瞬間變得猙獰的神色來看,抵禦裴鬆泉的技能對他來說顯然極其困難。

即使殺魂手臂的掙紮劇烈到快要撕裂肌肉,他也仍然不甘不願地鬆開五指, 看著自己握住的佩劍撲通一聲落入水裏。

和他反應相對的, 則是對裴鬆泉出手早有預料的貪婪之神。

祂沒有嘗試著抵禦裴鬆泉的技能, 卻一瞬間把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

就在裴鬆泉一言落定的那一刻, 祂身上天女散花一般飛揚出了幾百上千張不屬於祂的卡牌。

貪婪之神數百年來的珍藏,就那麽飄飄揚揚地落在水裏。

與此同時, 潛伏在海麵之下的鯊魚未經號令便擅自行動起來。

它們入魔似地上前咬住那些卡牌,然後一條緊接著一條,前仆後繼地炸成了一朵朵鮮紅的血花。

帶著臟汙油脂的血肉在海麵上來回浮沉,把方圓數裏內的海水都浸染成了濃濃的暗紅色。

貪婪之神的眷屬, 被越過祂的指令,當著祂的麵殺死,無疑等於一記耳光狠狠地拍在了貪婪的臉上。

那一瞬間,貪婪那張顏色和魚皮更近的麵容都浮現出了違反生理的赤色。

貪婪之神毫無笑意地扯開嘴唇,露出自己一整副的森白利齒, 磨著尖牙同裴鬆泉說話。

“好、好、好極了,本君和其他神祇往常都小瞧了你。也是, 誰能想到這一茬呢——堂堂執掌和平的裴鬆泉, 殺生破戒起來, 居然能比那個鳥人還要狠。”

裴鬆泉長睫微動, 掀起睫毛來朝著貪婪之神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語氣平平地對吞天君說道:“我若是你, 這會兒就好好看住自己的卡牌。”

半神雙眼的羽睫本來都是純白色的,透著淡淡的微光。

但隨著裴鬆泉氣息湧動,左眼的睫毛無聲由白轉黑。他的雙眼眼睫竟然也化成一白一黑的模式, 似乎在和發色隱隱相對。

“……”

貪婪之神猛地一噎,祂那虛張聲勢的諷刺威脅,被裴鬆泉直接掐滅在源頭裏。

是,祂確實……正在好好地看住裴鬆泉的卡牌。

裴鬆泉的和平之息,封止的乃是“染罪的源頭”。

貪婪之神意欲攫取卡牌的貪婪,是這場禍事的源頭。

所以裴鬆泉的技能強悍地抽走了祂數百年裏收集的各類卡牌。

貪婪之神座下的白鯊,是葉爭流如今昏迷不醒的源頭。

所以它們主動將那些散落的卡牌吞食下肚,然後因無法承受卡牌的力量,被炸成一朵朵淋漓的血花。

至於貪婪之神的神卡“貪婪”,便是所有事情的源頭。

隻不過,裴鬆泉作為當世半神,力量尚不足以把貪婪之卡從吞天君身上直接剝奪。

他隻能讓貪婪置換到方才葉爭流的位置上,體會一番到自己卡牌被他人拉扯的感覺罷了。

不得不說,被自己最擅長的一套手法隔空架住,貪婪之神的心情,還真是……微妙又憤怒。

裴鬆泉單足踏在海麵之上,他橫抱著昏迷的葉爭流,身體穩穩地隨著海潮的湧動而輕輕起伏。

他無意間低頭掃視一眼,發現腳上的草鞋不知何時已被鯊魚暗紅色鮮血浸濕。裴鬆泉的神色先是一頓,隨即,眼底漸漸湧動起幾分無計可施的悲哀。

“我確實曾是執掌和平的神祇,也確實覺得和平不該靠殺生得來。”裴鬆泉輕輕說道,“但破壞了你的神域,我也並不感到抱歉。”

甩下一句幾乎是“半神裴鬆泉”這個身份下所能講出的最大狠話,裴鬆泉喚了不遠處的殺魂一聲,示意他和自己一同離開。

殺魂一直都心有不甘地在圍繞著貪婪之神來回打轉,他就像是一匹伺機待動的野狼一樣,目光劃動之處,分分寸寸都不離開吞天君身上的弱點。

聽到裴鬆泉的呼喚以後,他猶自不願離開。

最後,還是看了看裴鬆泉懷中的葉爭流,殺魂才恨恨地一咬牙,踩著腳下鐵片似的薄劍衝向出口。

臨離開前,殺魂回頭朝著貪婪之神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據說牧民打死了草原狼以後,一定會搗毀它們的眼珠。因為在傳說之中,狼群成員會循著氣味找來,從死去的狼眼睛裏看到凶手的影像。

然後即使再過十年二十年,凶殘的頭狼仍然會找到牧民的影蹤,令他家破人亡。

這當然隻是草原上的迷信習慣之一,但狼的狡猾與記仇的天性,卻足以從傳聞之中可見一斑。

…………

裴鬆泉帶著葉爭流,和殺魂先後落地。

剛剛站穩腳跟,殺魂便對著裴鬆泉伸出了手,一字一頓道:“把她給我。”

這個年輕人的一舉一動裏帶著少許野性的狡猾,但落在裴鬆泉的眼裏,卻仍然過於純粹。

他想了想,還是把葉爭流遞給了這個才見麵不到一刻鐘的年輕人。

緊緊抱著葉爭流,殺魂的表情和緩了些,嘴唇也不再那麽像一條筆直的線。

他往後退了幾步,和裴鬆泉拉開距離,這才直白地問到:“你剛才,為什麽不讓我殺他?”

“祂——神明,是不能被殺死的存在。”裴鬆泉邁開腳步,耐心地跟殺魂解釋道,“我不是在阻止你,我隻是無法單獨地製止某個人。”

殺魂皺著眉頭看了看裴鬆泉,眼神裏明顯帶著點不解。

他覺得這個頭發半黑半白的男人好像有魔性似的:這男人明明隻是在簡單地走路,卻能讓殺魂不由自主地抱著葉爭流跟上去。

這個男人……周身不自覺地散發出一種讓人想聽他說話的氣質。

一連隨著裴鬆泉走了幾步,殺魂又沉沉地說道:

“你說那個家夥不會死,可我依然要殺了祂。殺一次不死,我就殺祂兩次,兩次不死,我就殺三次……天上、地下、海裏,祂活過來一遍又一遍,我就一遍又一遍地殺祂。”

說這話時,年輕人絲毫也沒有掩飾自己的暴怒和凶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