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魂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他反應很快,當場改進了自己的說法:“那,下次我算著時間?”
葉爭流:“……喂。”
“嗯,不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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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鬆泉第一時間便得知了葉爭流醒來的消息。
他看了看窗外尚且濃厚的夜色,最終還是選擇坐在一張臨窗的寬大扶手椅上,靜候時間的流逝。
直到天邊晨曦浮現,府中人聲湧動,才起身去拜訪了葉爭流的寢居。
含笑跨過三寸高的紅木門檻,裴鬆泉開口問候的第一句話是——“我來得早了,沒有打擾吧?”
雖然這句話又溫柔、又體貼,好像隻是一句家常問候,其中甚至沒有指明主語對象,但是葉爭流就是莫名覺得,裴先生好像有點話裏有話。
葉爭流勾了一下殺魂的衣領,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之後,此前一直寸步不離、仿佛要長在葉爭流床邊那張椅子上的殺魂,終於離開了臥房。
裴鬆泉對著殺魂的背影笑了笑,他把快要跟床板融為一體的凳子往後拖遠了一丈多,這才從容地坐在了葉爭流的床前。
裴鬆泉善解人意地說道:“我先同你講一講整件事情的經過。”
葉爭流笑道:“剛剛殺魂給我講過的。”
“嗯,我猜著了。”
裴鬆泉一笑,一縷雪白微光的頭發就柔軟地落上了他的肩。
在回程的路上,裴鬆泉對殺魂充滿自由感的語言表達方式……可謂印象深刻極了。
自然,以半神的為人,絕不會說出“我怕他遺漏了重要細節”這種令人下不來台的話。
他隻是溫和一笑,眉眼平靜又從容:“不過,我還是想從臨海城這邊為起點,把事情再和你說一遍。”
…………
在一連湊齊了葉爭流、裴鬆泉和殺魂的視角以後,整件事的輪廓終於完整地浮現出了水麵。
大概是一直從事公益活動的緣故,裴鬆泉每次講述事情都有一種娓娓道來的氣質。
假如用殺魂的描述來形容,就是“讓人很願意聽他說話”。
半神閣下真正一事不煩二主,他不但給葉爭流補全了整個故事裏缺損的一角,還替她總結了雲渺之和解鳳惜的故事視角。
“當黑甲營遇襲的消息傳來時,我便很擔心你。”
裴鬆泉輕輕一嘆:“你知道的,我曾經見過慕搖光。”
雖然葉爭流每次和慕搖光打完交道,都致力於讓裴鬆泉知道那是個多麽狗的老陰比。
雖然在葉爭流和慕搖光的交往之中,她始終避免著讓慕搖光和裴鬆泉產生接觸,宛如一個防止妙齡媽媽被拐騙的黑臉公差。
不過裴鬆泉待人接物起來,自然有一套他自己的流程。
在領受葉爭流好意的同時,他也對慕搖光產生了屬於他的印象。
“從那位慕公子給我的感覺來看……他是一個竭求完美、勝券在握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會隻對黑甲營有所圖謀嗎?
裴鬆泉不知道。
但即使隻有非常微小的概率,他也不願意去賭葉爭流是否會被置身於險境之中。
所以,那一夜,裴鬆泉和解鳳惜兵分兩路,同時出發。
解鳳惜前往黑甲營,裴鬆泉則孤身去往歡喜尊的神域。
半神在中途碰到了雲渺之和趙玉濃,雲渺之將那副趕路的靈器交給裴鬆泉。
也是得益於此物的效果,裴鬆泉才能儘快地趕到貪婪神域處。
在那之後,便是偶遇殺魂,眼看著這個年輕人表演了一個手撕神域,終於成功將葉爭流搭救出了。
葉爭流靜靜聽著,這個過程中,她一直顯得分外沉默。
直到裴鬆泉的敘述告一段落,她才咬一咬牙,艱難地問出了那個醒來以後,就始終刻意避開,不敢碰觸的問題。
“師、師、……師父他還好嗎?”
“解先生自然一切都好。”裴鬆泉疑惑地看了葉爭流一眼,體貼道:“你是想問你大師兄嗎?他傷得很重,但醫療卡者救回了他的命……和你一樣,都需要靜養。”
葉爭流猛地抬起頭來:“大師兄他還活著?!”
裴鬆泉十分訝然:“向將軍性命無憂……是有人跟你說了他生死垂危這樣的話嗎?”
停頓一下,聽到身後發出些許動靜,裴鬆泉隻回頭看了一眼,就搖頭笑了出來。
“來,你自己瞧吧——向將軍也來看你了。”
葉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