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1 / 2)







第300章

今日天晴如茫, 忽起平地一聲雷。

在九曲折的之險峰之上,一道劍光宛如旱地閃電,帶著一股白鶴擊於崖上的一往無前之勢, 猛然把寒劍宮大門均勻撕裂成不足寸許的木頭碎屑。

寒劍宮的第一層, 無數身著劍袍的弟子站在庭院之中進行日課, 忽然遭逢了這一場突襲。

他們紛紛聞聲望去, 隻見兩個女人站在大門外麵。

這兩人一個著素絹白衣,一個穿流雲紋的紅袍。

隻是不知為何, 兩人的衣服下擺都給割裂得參差不齊,而且還各自斷了半條袖子。

這還不算,兩個女人的頭發發髻也梳得歪歪扭扭,讓人一眼看去, 就很想伸手替她們正過來。

直到薄如刨花的木屑紛揚落地,露出了漫天木雨之後的兩人麵容,才有寒劍宮的低級弟子倒吸一口冷氣:“雲、雲劍君!”

他們既不敢直呼雲渺之的名字,更不敢喊得太過高聲,以免超過宮中規定的聲音大小, 惹來大禍臨門。

這些低級弟子心有顧忌,雲渺之卻是一點敬畏也無。她剛剛破開寒劍宮大門的那一劍, 聲勢恢宏, 此時動靜大概已經傳到了寒劍宮的第九重去。

冰寒的目光在這些或是陌生, 或是有一分眼熟的劍者身上掃過, 雲渺之淡聲道:“放下你們的劍, 退開一邊, 我不殺爾等。”

弟子們麵麵相覷,臉上紛紛浮現出掙紮之意。

過了一會,長劍落地之聲交雜成一片, 許多人低頭看著自己腳尖,不敢對視同門麵目,紛紛小步後退,躲到了屋簷之下,庭院邊緣。

隻有少數人還握著自己的長劍,心一橫衝雲渺之揚起了劍鋒。

“劍君今日宮……怎麽造出如此聲勢?”

雲渺之閉上眼睛,又冷然睜開。她做起事來極為淩厲乾脆,絲毫也不拖泥帶水,對於這些人或是狐疑、或是僥幸、或是探尋的問題,多一個字都不答。

雲渺之隻是說道:“既然不肯放下劍,那就是準備好了。”

她薄唇微啟,吐出“既然”二字的時候,腰間長劍尚未出鞘。

然而,等最後一個輕聲不發音的“了”字從舌尖滑過,雲渺之翩鴻如鶴的素白人影,也似流雲疾風一般,在人群中蹁躚而過。

從始到終,以這些低級弟子們的眼力,甚至看不出雲渺之是否出劍。

他們隻覺眼前一花,下一秒鐘,當庭站立的百餘名劍客,大多數都連帶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手腕。

雲渺之重葉爭流身邊,挾裹著一段並未染上血腥味的清風。

直到此時,諸人手中長劍落地的聲音,這才當啷玎鏘地連成一片。

而雲渺之出劍割下的那一道劍痕,這才如同一條紅線一般,慢了半拍地從皮膚下滲透出來。

倘若在場的這一百來人有閒心聚在一起,亮出自己用劍的手腕看一看,他們便會發現,雲渺之雖然短短一剎內出了上百劍,可每一劍卻都精準無誤地割在了同一個地方。

“第一層,已破。”雲渺之朝著葉爭流稍稍側頭,“我們往上走。”

葉爭流的右手原本藏於袖中,握著那柄煙鳳翎蓄勢待發。但在見了雲渺之這漂亮的一戰以後,她的手指卻禁不住鬆開了些。

直到如今為止,元稹卡牌的“曾經滄海難為水”技能,也就是用它所仿製的雲渺之劍法,都是葉爭流最常用的禦敵手段之一。

但直到今天看了雲渺之出手,葉爭流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技能不過是描摹了雲渺之的幾分意氣和強橫。

但在雲渺之那一劍霜寒的劍鋒之下,卻有著更加紮實準確的根基,經由雲渺之過去幾百萬、幾千萬次的練習得來。那本事才是葉爭流仿也仿不能的。

雲渺之在前麵打頭,葉爭流也跟隨著她,行走在峭壁之上。

她不由自主地感慨道:“渺之,幸好我從前弱小的時候遇到你,是跟你交了朋友,而不是結了仇人。”

雲渺之這個類型的劍客,當真是葉爭流未能提升實力之時,會覺得最苦手的那種對手——關鍵不為別的,雲渺之她根本不聽別人的嘴炮啊!

別人套近乎叫她雲劍君,雲渺之說你放下劍。別人想要搭第二句話,問雲劍君您怎麽來了,雲渺之說,好,不放劍是吧,那我直接乾了。

沒等她一個“乾”字通知完,對手已經狂風掃落地一樣全趴下了啊!

對於葉爭流突如其來的感嘆,雲渺之不解其意。她理所當然地答道:“我們當然不會是仇人。”

說話之間,兩人已經來到寒劍宮的第二層。

葉爭流照樣袖手站在一旁,右手間的煙鳳翎甚至沒有亮出袖口的機會。

寒劍宮這地方,完全是雲渺之的主場。

無論是她一露臉時必然有人驚叫“雲劍君”的前期造勢,還是她喝令眾人放下劍,就果然會有長劍七七八八砸一地的背景音,亦或是她身隨劍動,雲卷寒霜般擺平所有場麵的輕描淡寫,全都由內而外地透出一股唯我獨尊的氣勢。

葉爭流心想,這還真是術業有專攻。

別看葉爭流連神明都已經封印了四個,但像雲渺之這種“對寒劍宮專有BUFF”,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

這已經是乾隆卡看了,都會不再寫“神”,從此改寫“拽”字的程度了。

就這樣,葉爭流跟著雲渺之,宛如一個大寫的人形掛件一般。

她隻需邁動雙腳,連手指頭都不必屈上一屈,沒一會兒便輕輕鬆鬆地打上了第五層。

假如這是在遊戲裏組團下副本,那葉爭流的位置,想必就相當於大佬身邊那個蹭經驗的寵物寶寶。

“渺之,跟你出來刷怪也太爽了吧。”葉爭流發自內心地感慨道,“我獨自一人開團開了這麽多年,天知道我多久沒能光明正大劃過水了啊!”

雲渺之雖然聽不懂葉爭流那些奇異詞彙,卻能隱約領會到她的意思。

她聽葉爭流語氣詼諧,即使兩人現在已經離第九層那座手型宮闕越來越近,雲渺之仍然微彎唇角,很給麵子的笑了一笑。

兩人一直開上第五層,那套固定流程終於有了變化。

隻見一群劍袍上繡著四劍、五劍標記的弟子,先是看向雲渺之,驚叫了一聲“是雲劍君!”,隨即他們又看向葉爭流,驚叫了一聲“是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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