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加維爾不可避免地時不時擔心下一秒提姆就會發來訊息，詢問他是否睡醒打算出門……

糟糕了，路加維爾沉痛地想著：果然，心存僥幸的拖延隻會讓問題變得更麻煩……

路加維爾不喜歡陷入這種麻煩的境地裏，而含糊不清的心態則是一切都根源。

即使路加維爾莫名其妙的沒法像是從前一樣對提姆理所當然的決絕，但想重新恢複乾脆又讓他舒適的狀態裏——那他就得想清楚，他究竟想要的是什麽。

路加維爾麵色凝重的打開了一個文檔，以嚴謹地自我拷問態度，衡量起了繼續追求紅羅賓以及轉而將目標換做提姆的利弊。

首先，布魯斯……

路加維爾回憶著布魯斯‘不喜歡蝙蝠俠和紅羅賓’的宣言，以及提姆和布魯斯養父子的關係。

可惡這一項，兩個都是減分，無論他想追誰都會讓布魯斯不高興……

路加維爾嘆了口氣，但是沒辦法，他目前感興趣的家夥也就隻有紅羅賓和提姆，而路加維爾又是從來不屑於掩飾自己喜惡，也更加直麵自己欲望的類型。

比如他對金錢、對紅羅賓、對布魯斯，喜歡就是喜歡，喜歡就要想辦法並努力付諸實踐地得到。

好，確定自己沒法兩個都排除以後，路加維爾沉痛的思考起了第二個問題。

假如他真的追求成功了，但又因為種種原因分手後，哪種情況會對他所喜歡的、現在的生活造成的影響最小。

這一點……路加維爾抿著唇又在提姆的名字後麵打了個E（Error錯誤），雖然路加維爾能確定他現在的狀態無疑是喜歡、熱愛自己所喜愛事物的狀態，但路加維爾畢竟沒有什麽戀愛的經驗……

路加維爾不確定自己的喜歡能夠維持多久，而在情感方麵對同性的喜愛又能否像他對攢錢的欲望一樣持之以恒。

按照他在哥譚生活這段時間獲得的世俗經驗來看，戀愛顯然是一件不那麽容易一次成功的事情。

這就讓路加維爾不得不考慮起失敗這一點，路加維爾會喜歡紅羅賓的原因之一不乏他的自由和來去如風，每一次邂逅都充滿了隨機和新奇。

——隻是相遇本身就好像帶有緣分似的愉快，而與之相伴的其他的經歷都是附加分。

哪怕路加維爾哪天真的很幸運地成功和紅羅賓約會，但又因為布魯斯不慎發現他們的關係，又實在沒辦法接受他的戀愛對象是紅羅賓而最終分手了……

那他和紅羅賓也隻會像是兩條本就互不相乾的平行線，隨著關係的終結，讓夜晚的相識在對方真實的世界裏消失。

至少，他的生活不會因此而受到什麽無法挽回的影響……

但假如對象換成是提姆，就會很麻煩……

路加維爾憂鬱地嘆了一口氣，‘追求養兄成功後，戀愛又分手’的這種可怕的假設，他隻是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這百分之一萬會給他現在十分滿意的家庭生活帶了不可避免的毀滅性影響，至少從此以後他和提姆就不可能再像是現在一樣自然了。

對他很好很好的阿福、說過會永遠愛他的布魯斯、鬆軟會帶著和‘地下室’截然不同陽光氣息的鵝絨床褥，寬敞的不用付租金、屬於他安靜的、不必擔心被入侵的溫暖臥室，睡醒後就能喝到的暖乎乎熱湯。

——所有的這些，都是路加維爾大腦一片空白的，徘徊在哥譚濕漉漉雨夜街頭，拉開廢棄電話亭避雨，撿起來被打濕的報紙看見‘布魯斯·韋恩’微笑時從未幻想過可能得到的。

路加維爾沒法接受他以後會因為自己一時腦熱和提姆戀愛又分手，導致這個能感受到溫暖和安全環境——‘家’，被影響、破壞。

哪怕隻是暫時的，路加維爾都沒法忍受。

在布魯斯一次次地強調並欣然地接納他，而路加維爾的每一次袒露都被回應以後，路加維爾已經沒法允許有一丁點這樣的可能出現了。

他喜歡現在的生活和一切，如果還能和自己感興趣的人在一起當然更好，但如果沒有，能夠維持現狀，路加維爾也已經很滿意了。

——哪裏都不會再有第二個，被他炸掉重修後還每天為他準備食物的廚房了。

……所以。

路加維爾撇去了情感元素，理智地退出了文檔：……果然，不論怎麽樣，提姆都是他不能感興趣的那個啊。

路加維爾略微有點惆悵地盯著空白的電腦屏幕，不自覺地發起了呆兒。

……

……

下午六點鐘門口響起的敲門聲，打破了路加維爾短暫的放空。

“篤篤篤。”

路加維爾聽見一陣輕聲的敲門聲後，門口響起了提姆不急不緩地詢問聲：“你醒了嗎，路加？”

“……我醒了，”路加維爾扣上了筆記本電腦，他嘆了口氣，他走到了門邊的衣帽間，說：“給我十分鐘，我換好衣服就來。”

“好，”路加維爾聽見提姆輕笑了一聲說：“不用著急，時間還早，我剛從公司回來，正好也要回去換掉著套衣服。”

路加維爾的視線落在門口的地毯上，他從門縫裏重新透出的光亮裏，知道提姆已經離開了。

“……”

路加維爾按了按眉心，下定了決心：“……還是說清楚吧。”

反正他明天晚上就會離開哥譚了，在此之前還是把事情處理清楚吧。

雖然會覺得遺憾，但是……

路加維爾沒法在明知道什麽是正確的情況下，還自私地任由事情變得糟糕起來。

不論如何，路加維爾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穿著，他反複地撥弄起了微卷的發梢。

等看完電影。

路加維爾對自己說：等看完電影，他就會和提姆說明白一切，所有的事情就會重回正軌的。

……

路加維爾臨出門前給還在熟睡的伊萊·澤維爾留下了紙條，他答應了今天晚上要幫伊萊·澤維爾贖回他的專屬武器。

他和伊萊·澤維爾說好了今晚要一起回東街的那棟還未到期的公寓裏住宿，解決這個隱患。

而等到路加維爾明晚前往匡提科以後，不再適合住在韋恩莊園的伊萊·澤維爾則會搬去東街的公寓常住。

路加維爾昨天就已經聯絡了房東，並且從布魯斯讚助的基金裏取出來了一筆，打算將那座公寓徹底買下來。

那裏從此以後就是真正屬於路加維爾和伊萊·澤維爾的小屋了。

當然，明天路加維爾還得再去購買一些必備的家電和生活用品，公寓裏缺少的東西太多了。

路加維爾和伊萊·澤維爾會選擇東街的公寓，而不是重新購買一處別的豪華公寓的首要原因是那裏便宜，即使變得有錢，路加維爾也沒法不為購房這麽一大筆的支出而感到心疼。

其次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那間公寓的隔壁就是傑森·陶德，作為伊萊·澤維爾在哥譚目前唯一的熟人，讓伊萊住在那兒，路加維爾會更放心一點。

——當然，這其中不乏伊萊·澤維爾從路加維爾的記憶裏知悉傑森的廚藝超棒後，就一直蠢蠢欲動，把傑森家廚房當成夜晚闖空門目標的原因。

對此，路加維爾隻是笑了笑，沒打算乾涉。

反正以傑森的性格，就算是偷吃的伊萊·澤維爾被抓個正著……

他也隻會臭著臉問是不是沒吃飽而已。

傑森以前就沒少讓他蹭飯，換成更加年幼的小孩子……他應該也不會太生氣吧？

大不了，等他去了BAU想辦法從FBI別的部門搞清楚點軍火渠道的聯絡方式，看看能不能偷偷給傑森搞點什麽比‘蝙蝠車’更強力的武器裝備什麽，作為飯費好了。

至於最後一個原因，則是無論是伊萊·澤維爾還是路加維爾，比起其他的公寓，都對那個曾經他們來到哥譚的第一個小窩要更有天然好感。

雖然那裏的條件委實說不上好，但……

路加維爾他們是從那裏在哥譚紮根，逐漸熟悉了這座城市、一點點走到現在的。

因此，當路加維爾提議要給他和伊萊·澤維爾在韋恩莊園之外安窩的時候，麵容冷淡的男孩隻是眨了眨眼睛，就率先提名了‘東街’。

於是，路加維爾當即拍板聯係了東街公寓的房東老查理，和他商量買下公寓的事情。

聽說有人要購買這間位於東街、條件差勁至極，還死過兩任租客的公寓，老查理是驚喜萬分。

但是，他顯然閱讀過昨天有關‘韋恩舉辦豪華晚宴，高調宣布新成員’的新聞報道。

每一份報紙上都毫無例外地刊登了路加維爾和布魯斯並肩而立的合照，老查理顯然並認出了路加維爾這位冤大頭房客的臉——因此，他在接到了路加維爾的電話後，顯示高興地恭喜了他幾句，就讓本該隻是一半的公寓售價直接翻了個兩翻。

路加維爾曾經試圖和對方講價，但老查理顯然是一個無比精明的房東，無論路加維爾說什麽，他都以那是‘他過世奶奶留給他的唯一念想’為理由，咬死了高不肯鬆口。

為了賺錢能在上學之餘一天打兩份工，還兼職去阿卡姆精神病院的路加維爾當然沒有屈服。

他禮貌地掛斷了電話以後，就火速想要了要找誰來幫他處理這宗交易。

最後，在昨晚以幫傑森打包夜宵為報酬把事情委托給了東街的地頭蛇·傑森處理。

而現在……

路加維爾剛將寫好的便簽貼在了床頭上，他就聽見了手機‘叮咚’的提示音。

拿過手機一看，是傑森發來的消息，內容隻有短短的一個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