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NC-17

“……”

路加維爾下意識蜷縮了一下指尖, 然而提姆握察覺後卻隻是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

這讓路加維爾大腦更加空白了：他是故意的。

這種空白一直維持到路加維爾被提姆牽著手走進電影院裏，被看過來的售票員掃了一眼他們交握的雙手，路加維爾才猛得過電似的驚醒, 甩手地掙開了提姆的手——提姆這次沒再繼續握緊，而是低笑了一聲順從地鬆開了他。

被提姆的輕笑聲燙到了耳朵, 路加維爾像是要撇清關係似的噌噌快走兩步把提姆甩在了身後, 獨自快步走到了售票台前：“嗨，你好, 我……我們想要買兩張電影票。”

作為電影院的售票員，她見過了不知道多少對情侶，但這兩個明顯是頭一次偷跑出來約會的年輕男孩，還是因為出挑的顏值和氣質讓她多看了兩眼。

工作日晚間的電影院裏，人少的可憐。

在等候大廳隻能見到零零散散、幾個隻能等待著下一場電影開場的等候者。就連沒有顧客的工作人員臉上也帶著點兒不情願工作的厭煩，但在看見路加維爾的時候, 她的語調還是放緩了點：“你們要看什麽電影？”

“……啊？”

路加維爾大腦空白了, 他忘記了自己要和提姆來看的電影究竟是什麽，但是他剛大步甩開提姆、主動靠近售票台就是想避免和提姆的交流, 眼下後背僵硬的路加維爾根本不願意回頭去看提姆的表情, 和他交流。

因此, 路加維爾隻得極力回憶著自己去查到的預告片內容，思考著說：“就是那個……最近剛剛上映的喜劇。”

“……喜劇？”

售票員語氣疑問地看向路加維爾，問：“你確定是喜劇？”

“對，”路加維爾讓自己忽視發燙的臉頰，他竭力讓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一如往常的冷靜平穩，他抱歉地衝著正奇怪看他的售票員小姐說：“抱歉, 我忘記那部片子的名字叫什麽了……”

睹見跟前靦腆俊朗的年輕男孩露出了抑製不住地羞赧的情態，售票員挑了下眉, 體貼地開口問：“你們是要看《窗台下的太陽》吧？”

“主角是不良高中生的那個，是吧？”

路加維爾覺得這個片名聽起來不太喜劇，他略微回憶了一下，不太確定地點了點頭，說：“……大概？”

“這個片子是會比較搞笑吧？”

路加維爾保險地詢問道。

“是，最近上映、還有搞笑元素……”

售票員果斷地點了點頭肯定地說：“就是這個，《窗台下的的太陽》。”

“下一場在二十五分鐘後開場，餘票還有很多……”

售票員手指在操作屏幕上嫻熟地點了兩下，路加維爾眼前的顯示屏上就出現了可供選擇的座位區。

說完，售票員看了一眼張緩步走到路加維爾身後，含笑注視著眼前男孩的提姆·德雷克，她就看了一眼乾淨清爽但明顯還帶著少年氣的路加維爾，問：“你成年了嗎？”

路加維爾愣了一下，他差點以為自己不是在電影院，而是站在酒店前台。

這個無厘頭的聯想讓路加維爾臉頰剛降下去的熱度又燒了起來：“成、成年了。”

路加維爾明顯察覺到了售票員視線裏的懷疑，她又看了看路加維爾身後的提姆，皺著眉說：“你身上有能證明你身份的證件嗎？能證明年齡的那種。”

路加維爾沒想到，原來看電影也是需要帶身份證明的，他連忙從口袋裏掏出來的駕駛證遞給了售票員，忐忑地問：“這個可以嗎？”

售票員反複看了看路加維爾駕駛證上的出生年月，又對比了一下他和證件上的照片，才把證件還給了路加維爾，說：“行了，兩張票一共12美元。”

“謝謝。”提姆走到路加維爾的左側站定，將他事先準備好的鈔票遞了過去。

這讓售票員沒忍住，視線又在他和路加維爾臉上遊移了一瞬，才低下頭乾脆地找零。

售票員將找零遞給了提姆，轉頭看向了從提姆站定後就假裝在專心瀏覽座位圖，分析哪個觀影位置最好的路加維爾：“選票吧，空著的座位都還能選。”

“你想要坐在哪兒？”

路加維爾不著痕跡地吸了一小口氣，他極快地轉頭看向了身側的提姆，又匆匆低頭看向了屏幕，手指假裝忙碌地點著屏幕：“好像還有很多空座。”

“……”

提姆湊上去看了眼屏幕，他遲疑了一秒又看了眼低著頭不肯看他的路加維爾，愕然之際又不由得翹起了唇角，他有點不好意思地偏過了視線，掩飾性地說：“我都可以。”

旋即，他又想到了路加維爾從來沒有看過電影，提姆又壓下心裏的燥意，輕咳一聲又彎下腰和路加維爾臉湊臉研究著座次區，他的指尖在中間兩排虛畫了個圈：“這一片區域的話，看電影的視角會比較好……”

“你還挺有經驗的。”

路加維爾嘀咕了一句，他沒再耽擱，在提姆選中的那兩排裏選了兩個靠近其他被選擇座椅的位置——這部片子的觀眾比路加維爾想象的少，下個場次裏除了他和提姆總共才賣出去了三張電影票。

提姆見狀愣了一下，路加維爾察覺到他的欲言又止，但他還是趕在提姆開口前就笑容燦爛的看向了售票員小姐姐，語氣輕快地打斷了提姆未開口的遲疑：“那就選這兩個座位吧。”

在經歷了剛才提姆的突然‘襲擊’以後，路加維爾堅決不想和提姆兩個人單獨坐在黑暗裏看電影了。

——路加維爾想都不用想：提姆剛才肯定是想要開口讓他換個更安靜、遠離其他觀眾的座位。

他才不會給提姆這個開口的機會。

路加維爾在心裏做了一個深呼吸，臉上保持著不變的笑容從售票員小姐姐的手裏接過了電影票，快速地和提姆拉開了安全距離。

路加維爾將其中一張電影票塞進了提姆的手裏，他自顧自地朝著空著等候坐區走去：“我們去那裏坐著等一會兒吧，還要有二十分鐘才會開場。”

提姆耳尖都有點發紅，他攢緊了路加維爾遞給他的電影票，抿著唇衝著路加維爾露出了一個笑容，順從地在他的身旁緊挨著坐了下來。

路加維爾被他笑得心裏莫名發軟，他又‘騰’得站起身，扔下一句‘我去看看有沒有飲料’噌噌地快步朝售票台逃也似的走了。

被留下的提姆眨了眨眼睛，他沒再跟上去，而是低下頭看著手裏電影票底端印著的分級為NC-17，17歲或者以下嚴禁觀看的觀影提醒。

提姆取出手機默默地輸入了片名，搜索起了《窗台下的太陽》詳情。

十幾秒後，提姆‘啪’得鎖上了手機屏幕，他麵上仍舊噙著優雅的微笑，神情看不出來絲毫端倪，但耳朵卻通紅像是無聲地冒起了煙。

路加……

提姆第一次體驗到了傳說中‘甜蜜的煩惱’：——他真的，總是能出乎他的意料。

……

……

繁星電影院，即將開場的電影廳裏。

因為路加維爾買的是普通票，提姆和路加維爾於是老老實實地等到了電影快開場才在電影院的廣播通知下檢票入場。

路加維爾左手捧著可樂，右手捧著保羅大叔曾經強調過‘在約會看電影的時候絕對不能購買的煞風景超大號爆米花’，跟在了被他安排了同樣造型的提姆身後。

他們在電影還有五分鐘開場時，檢票進入了即將開播的電影廳裏。

循著電影票上印著的座位號，路加維爾和提姆很順利地就在空空蕩蕩的電影院裏找到了自己對應的座椅坐了下來。

電影還沒有開場，電影廳裏的照明燈還打開著將整個影院清晰地照亮了起來。

路加維爾好奇地環顧了一圈電影院，發現這和自己家想象中的場景有點區別，一排排海綿座椅、狹窄的過道和傾斜的陡坡階梯在明亮的光照下和等候區外的氣氛其實沒什麽差別。

“人真的好少……”

路加維爾環顧了一圈，隻發現了他左手邊坐著的兩個年輕男人，以及他和提姆。

另外一個買了票的觀眾似乎還沒有進場，在足夠容納四五十人的放映廳裏，哪怕他們四個人坐在了一起也顯得十分冷清。

“嗯，這種……時間會來看電影的人不多。”提姆坐在路加維爾右手邊，他聽見了路加維爾的小聲嘟囔，笑了笑應和說。

“嗯……”

路加維爾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他攏了攏手裏略顯龐大的爆米花桶，手指摩挲了著桶壁，安靜地坐著等著電影開場了。

比起路加維爾的拘謹，坐在他旁邊說說笑笑、時不時發出愉快笑聲的兩個男生，以及坐在他另一側放鬆地靠近座椅裏的提姆要顯得輕鬆許多。

路加維爾偷睹了一下提姆隨手拿了粒爆米花就塞進了嘴裏，他放下了心才跟著學著往嘴裏丟了一粒爆米花。

‘咯嘣咯嘣’的咀嚼了兩下，路加維爾微弱的味覺感知沒能嘗出來這桶能頂他半個晚上端盤子工資的爆米花和泡沫究竟有什麽區別，他喉頭蠕動了兩下，才艱難地咽下去了並不好吃的爆米花。

路加維爾經此一役歇了繼續品嘗美食的心情，老老實實地把爆米花桶圈進了懷裏，讓它充當著一個純粹的煞風景道具。

又等了沒幾分鐘，電影廳裏的照明燈忽然‘啪’的全部關閉，位於最前方的電影幕布忽而亮起，顯示出了製作公司的標識。

沒一會兒，電影就在一陣輕快的音樂聲裏開始了。

……這就開始了嗎？

路加維爾心裏冒出一個念頭：最後那個觀眾竟然買了票，卻不來看電影……

好奢侈。

【‘我從來沒曾想過我的人生裏還會有另外一種可能……’】

路加維爾盯著屏幕上忽然出現的片頭影象和緩慢變化的演員名單，略微挺直了腰背，更加專注地看著電影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