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
提姆吸了口氣,端起咖啡杯接了杯咖啡。
提姆注視著咖啡杯被蓄滿,他端起冒著絲絲縷縷熱氣的咖啡杯抿了一口,什麽味道都沒有嘗出來。
後知後覺的疼痛漫上舌尖,讓提姆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來路加維爾剛來到韋恩莊園的那幾天,炸掉了廚房又瞞下了自己的燙傷。
如果不是那個時候,提姆發現了發燒燒暈在一樓的路加維爾,恐怕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發現。
路加維爾一向擅長隱藏端倪。
嘆了口氣,提姆放下了端著的咖啡杯,沒再繼續喝下去。
提姆的視線毫無焦點地落在靜靜躺在病床上的路加維爾身上,腦海裏亂亂的又空空的。
傍晚的餘暉消散,從窗戶裏透進來的光芒從日光變成了月光。
不知道什麽時候趴在病床邊睡著的提姆,被忽然“嗡嗡”振動起來的手機驚醒了過來。
拿過手機一看,提姆接通了電話低聲講了幾句後,掛斷了電話。
無聲地嘆了口氣,提姆收起手機,附身親了親仍舊雙眼緊閉的路加維爾,低聲地說:“晚安,路加,我明天再來看你。”
提姆將折回身,先前喝空的咖啡杯洗淨,伸手重新掛回了原位。
提姆擦淨了手,離開了路加維爾所在的病房,他輕手輕腳地關上了病房的房門。
……
幾天後,哥譚市又下起了一場暴雨。
大雨滂沱,稀裏嘩啦地浸濕了哥譚的每一寸土地,讓這處本就充斥著暗色調的城市顯得愈發陰沉。
深夜,哥譚市的一處偏遠的大型莊園附近。
這座莊園看起來古舊恢弘,占地麵積極大,但由於地理位置偏僻又似乎沒有請人打理而稍顯陳舊。
從莊園前方已經停止工作不知道多久的噴泉的雕刻風格來看,這個莊園極有可能是幾十年前,甚至上個世紀就已經建成了的產物。
路加維爾醒來的時候就嗅到了空氣中略顯潮濕的黴腐氣,那也許來自古銅水管裏粘膩斑駁的水生藻類,也許來自眼前黃銅長鏡鏡麵斑駁的晨灰,也許來自他的四麵八方——這座古老莊園大理石縫隙、泥磚灰石的牆壁縫隙裏,那肆意滋生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黴菌。
當然,也不排除是他現在正坐著的這張墨綠色扶手椅的絲絨軟墊裏透露出來的味道。
所以,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路加維爾定定地審視著不遠處足有五六米長、近兩米高的巨型黃銅鏡子,鏡子上不知道蒙了落了多久的灰燼,房間裏昏黑著沒有一絲光源。
為什麽會獨自一人,坐在這看起來明顯是已經很久沒有過人居住的房屋裏,不點燃蠟燭或是煤燈的獨自聽雨?
路加維爾在夜色當中,隻能模糊的看出鏡子的輪廓——這還是全靠那有著繁複花紋,表麵有些斑駁但仍舊難掩奢侈的黃銅鑲邊。
‘嘩啦……’
窗外大雨滂沱,睜開眼睛就出現在這裏的路加維爾背靠著絲絨椅背,鼻尖縈繞著流動的微涼陳腐氣味。
‘轟隆隆……!’
一陣震耳欲聾的雷鳴聲響過,路加維爾右邊身側兩米處的巨大落地窗裏劃過了一道亮白的閃電。
亮白的閃電透過濕漉漉的鐵柵式落地窗映亮了屋裏路加維爾的側臉,也明滅出了那些被狂暴雨勢在玻璃上激起的斑斑泥點。
穿越了磅礴雨勢的閃電很亮,但也稍縱即逝。
不過隻是這片刻的功夫,已經足以讓一直無聲凝望著漆黑鏡麵的路加維爾借助閃電的光芒看清自己的長相了。
或者不應該說是看清長相,而是看清鏡子裏的畫麵。
——那是一個幾乎要溶解在漆黑夜色裏的身影。
泛白的閃電映出了他蒼白的麵色,幽綠又似乎摻著點藍色的瞳孔,以及他垂落在胸前被一條兩指寬的眼瞳同色絲綢係起的鉑金長發。
我看起來有點像是個吸血鬼。
這是路加維爾在看清鏡子裏畫麵時候的第一反應。
緊接著,在閃電褪去視野又陷入黑暗,隻能看見烏雲稀薄月光下映照出的朦朧家具輪廓時,路加維爾的腦海裏又冒出來了第二個念頭。
那是‘吸血鬼是什麽’的疑問。
“晚上好,休伯特·克林頓。”
一道聲音忽然在路加維爾的耳邊響起,他聽見了:“歡迎來到哥譚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