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得妻如此(1 / 2)







送走了趕考的一行人,孫家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

每日一早孫長發仍舊帶著家裏的小輩背《訓蒙文》,現在還多了孫明棋和孫明畫兩個,孫明畫《訓蒙文》已經能夠看著讀了,孫明棋進度慢一些,剛剛學會背。

這也讓趙氏喜得不行了,直說自己的娃兒都是讀書的秧子,他們家種就是好。

村裏其他的婦人當麵也捧著她,背後卻難免竊竊私語:“趙家能是什麽好種,不就是攀上了村長家的傻兒子,倒是讓她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趙氏也不管別人背後怎麽說她,隻樂嗬嗬地接受大家當麵的羨慕就夠了。

趙家最近也是貼趙氏貼得緊很,就指望著靠著孫明書這個讀書人外孫子,給自己兒子拉拔高點,好娶個有家底人家的閨女回來。

可誰家不知道趙家的底子,況且趙家滿打滿算也就趙氏給的那一兩銀子來娶媳婦兒,去拐子那裏買個說不定還能挑挑,在當地正正經經結個親可不容易。

趙二媳婦拿帕子抹著眼淚:“咱家四兒從小身體就不好,當時你還在家時最疼的就是他,天天抱著他哄,你還記得不?他吃不下飯,都是你一勺一勺喂的。”

要說人也怪,別人拉感情愛說我對你的好,人聽了說不定還不耐煩。可趙二媳婦兒不一樣,先說你對我的好,一堆堆擺出來,還邊說邊哭,給趙氏一堆高帽子戴起來。趙氏就吃這一套,一說這些就回憶起了少時在家的時候,自然而然就站到了趙家女的位置上來了。

看著趙氏也有懷念的樣子,趙二媳婦兒再接再厲道:“咱家這樣,前麵幾個哥哥都勒緊褲腰帶還是給娶了媳婦兒,偏到了四兒這,家裏是一分錢都沒有了。”

說道動情處,趙氏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四兒命不好,出生就遇見收成不好,大人都吃不飽,更沒有奶水喂他,都是喂的米湯湯。好不容易站住了,正長身體的時候我又出嫁了,吃飯搶不過幾個哥哥,瘦得都沒個人樣了,這個子也沒長起來。本來娶媳婦上就艱難,家裏又現在這個樣子。”

“都是我這個當娘的沒本事,把他生出來在這世上活活受罪啊。”趙二媳婦哭得更厲害了,拉著趙氏的手,切切道,“家裏就你這個姐姐最疼他,我那個時候家裏家外的顧不過來,都是你一點一點把他帶大的。你還記不記得他小時候都是抱著你的腿叫你娘呢。”

趙氏哪裏不記得,幼時那些苦痛的、掙紮的、難捱的一點一滴,在她的記憶裏最是濃墨重彩。

“過兩日家裏閒些了,我讓昌河去城裏做些短工,再湊幾錢銀子,好歹聘金能有一千兩百文,今年的布也不給幾個小的做新衣裳了,家裏還有茶葉啥的,我都弄些來,再買點糕點,聘禮也能糊弄過去了。”趙氏一直把自己當做趙家的救世主,對於趙家的事大包大攬。

但是在做決定的時候半點沒有考慮孫家其他人的想法,包括孫昌河在她眼中大概也隻是一個任她支配的玩偶。

趙家母女倆自顧自地把事情定了下來,趙氏隻讓她娘放心,趙二媳婦自然也是拉著她的手將她好一頓誇,吹得趙氏渾身都舒暢。

當晚趙氏就殷勤地給孫昌河按起背來,趁著孫昌河興致不錯,就提了去縣城裏打幾天短工的事。

布匹和茶葉都不用說,趙氏自己就能做得了主。

孫昌河是有點不愛動腦子,但又不是真的傻。平日裏拿些吃食布匹,又不怎麽影響他的生活,就懶得管。

他沒什麽愛好,每日能吃飽飯,在村子裏都算好生活了,他身邊的幾個狐朋狗友也沒誰手上有幾個銅板的。

就算把家裏的幾兩銀子零花錢拋灑了,其實他沒什麽感覺,反正他也沒什麽用錢的地方。就算真需要花錢了,找大李氏要幾個也不會不給。

旁的都無所謂,隻是農閒的時候在家裏休息哪裏不安逸了,要自己賣命去給小舅子掙聘禮錢?

孫昌河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去縣城做短工能掙什麽錢,一天累死累活給二三十個銅板頂天了,要乾十幾天才夠趙氏要的數。

但這錢放在孫家,甚至不夠一次買肉的錢。

“這一天天的,都不夠你鬨騰,你是好日子過夠了,非要沒事找點事嗎?”孫昌河有時候真是煩透了趙家的索取無度,家裏有的給了就算了,怎麽還要給他們掙去,自己又不是趙家的祖宗。

“我怎麽沒事找事了?”趙氏可不是個逆來順受的,按摩的手馬上就變成巴掌打到背上去,“我娘家的事在你這裏就不算事了,是吧?”

“你也知道那是你娘家?我自己娶妻的時候都還沒去打短工掙錢湊聘禮呢,等我自己兒子娶不起媳婦了,我再去碼頭上扛麻袋。”

“好呀孫昌河!你就是把我娘家人當外人唄。你看你兄弟怎麽對妻弟的,每次大包小包地往媳婦娘家拿。你再看看你!”趙氏的眼淚也是說掉就掉,心中跟妯娌比,自然是不平的,孫家的男人都疼老婆,但是程度也還是有差別。

至少在她眼中,孫昌河可沒孫家其他兩個那麽向著自己媳婦。

人總是嚴於律人寬以待己的,趙氏自然不會對比自家和其他兩個妯娌家裏對孫家的差別,眼裏隻看得到孫家對自家的區別對待。

“我們趙家哪裏對不起你了,哪次你跟我回娘家,趙家人沒把你像上大人一樣供著。家裏多久吃不了一次的肉,你不去不會喝的酒,你這人怎麽就這麽沒良心。”在趙氏的言語中,趙家對孫昌河可以算得上是掏心掏肺了,每次恨不得把家裏最好的東西都給他,這待遇在趙家其他幾個女婿中可是頭一份。

當然這些東西跟她帶回去的東西,又是兩碼事了。

趙氏的唱念做打孫昌河這些年早就習慣了,連孫明棋和孫明畫都毫無波動地在旁邊翻花繩玩。

看孫昌河上床閉眼假寐,連話都不搭了,趙氏一肚子氣沒處發,隻好把氣發到兩個女兒身上。趙氏在她倆一人身上擰了一把,恨道:“一天就知道玩。”

兩人被擰了也不敢說話,默不作聲地回了屏風另一邊。

折騰了半天沒什麽用,趙氏一個人坐在凳子上發了會兒愣,也覺得無趣得很,起身將油燈吹滅,上床睡了。

幸好趙家四兒子的事情不算特別急,趙氏也不慌慌張張地馬上辦,想著總歸還有別的法子,也沒見活人被尿憋死的。

孫家這邊相安無事,村裏卻出了個大事。搞得孫長發在外麵周旋了好幾天,天天回來見著趙氏更沒了好臉色。

這事倒是與趙氏無關,就是孫長發總覺得這是娶妻不賢鬨得這出,難免聯想到趙氏身上。

事情說來離奇,但是孫明琴冥冥之中卻隱隱有果然如此之感,這不就是宅鬥文最常見的狸貓換太子嗎。

一切都有跡可循,孟老太的偏心倒變得可以理解了,畢竟孟大又不是她親生的,當然是可勁地壓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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