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同意打掉孩子,不要,求求你們。”
“你身體不適合生產,鬆手吧沈小姐,不要讓我們為難。”
她不能放,她若放開了,肚子裏的寶寶就沒了。
那些淚幻化成了最洶湧的血光,冷漠的護士,冷漠的厲景深,沈知初嘶吼著,聲音沙啞。
她想起剛才做的那個噩夢,能把你拽上懸崖的人,也能毫不留情的把你推下去。
沈知初胃部絞痛,臉色發白,偏著臉在床沿上嘶啞咳嗽起來,她咳的辛苦伴隨著的還有乾嘔聲,眼淚不斷順著眼角淌出來,睫毛粘在一起。
她整個身體宛如風裏麵的小草,顫顫巍巍,嘴角上染上了鮮紅。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厲景深,像是要穿過那層人皮看到他胸腔裏的那顆心是什麽做的,為什麽她捂這麽久都捂不熱。
但凡厲景深有心,都不會這麽狠下心腸打掉她的孩子。
所有方法能試的她都試了,威脅也好,求饒也罷,可厲景深紋絲不動。
他的目光比任何時候都要冷漠,似乎實在嘲諷她的愚蠢。
肚子裏的寶寶因為恐懼動的厲害,沈知初後知後覺中感到一股熱流從下麵傳來。
“孩子……”她臉色煞白,喉嚨裏迸發出一聲嗚咽,止不住的淚水倉惶滑落。
“你們救救他,幫幫我……。”她以前認為的白衣天使,現在卻成了索命的惡魔。
他們不會幫她,隻會把刀伸入她的腹部把孩子攪碎帶出來。
“這是流產了?”
“抓緊時間帶人過去。”護士們直接推著床把人送入了手術室。
鮮明的血紅,厲景深再怎麽忽略也忽略不掉,刺鼻的血腥味漂浮在空中。
沈知初那雙眸子染上了血,裏麵的恨意讓厲景深心裏發寒,雙腳宛如被冰封住,一動也動不了。
最後一眼,沈知初蠕動嘶聲裂肺的吐出三個字:“我恨你。”
陽光從窗口照進來,朦朧而模糊,掃過那一雙絕望的眸子後,又不知不覺的黯淡了下去。
………
有些人忽出現在你的世界裏或許隻是為了來告訴你一聲:你真好騙!
血膩的讓人難受,腹部墜痛感一波一波的襲來。
沈知初看著天花板,忽然整個世界一轉,手術燈照在她頭頂上,鮮血順著她的腿蜿蜒的往下淌。
……。。
沈知初被送入手術室後,厲景深無力的靠著牆蹲了下去,他盯著自己的手,明明是乾淨的他卻看到上麵沾滿了血。
一滴淚不覺的落在掌心,他雙手攥緊拳頭,撐住眼眶。
10月22日,沈知初懷孕四個月,厲景深永遠也忘不了這天他親手把最心愛的女人送到了手術室裏流產。
再後來他失去沈知初後,每當想到今天他都渾身發涼,這成了他人生裏的第二個噩夢………。
沈知初躺在手術室裏,昏昏沉沉,一度以為自己接近死亡地帶,她甚至能感覺到冰冷的器械是如何一點點割向皮肉。
周圍隻有機器聲,她在高空中漂浮著,隨時麵臨從高空墜落的危險和恐懼,那種感覺可怕到了極點。
醫生將利凡諾注入到她裏麵,刺激宮膜收縮,宮膜沒收縮一次都仿佛要捏碎她的脊骨,忍過一波還有更痛的一波等著她。
沈知初身體羸弱,醫生提出的手術建議是,能不動刀就不動刀。
沈知初抖成一團,疼到極致時張嘴想要咬唇,醫生怕她弄傷自己往她嘴裏塞了毛巾,方便她咬也方便她用力。
沈知初不想把孩子產出來,可腹中下滑不是她能控製的。
寶寶,不要離開媽媽的肚子,媽媽的肚子很暖和的,不要出來不要……
洶湧的冷汗淋遍全身,寒意似乎躥進了骨頭縫裏,沈知初用力忍住疼痛,壓製住斷斷續續的哭聲,心裏萬念俱灰。
肚子裏麵的孩子位置已經非常低了,之前圓滾滾的肚子現在成了個梨形,全都集中在下麵。
那種尖銳的疼痛變了味,催使著她用力往下推,幾乎是她無法控製的本能反應。
胃跟著也疼了起來,剛才她就嘗到了血腥味,現在喉嚨裏那股腥甜越來越濃,她想吐出來可嘴裏塞著毛巾。
因為疼痛,她呼吸本就薄弱如今被毛巾一塞有種窒息而死的錯覺。
醫生見她臉色灰白,立即將她口中的毛巾扯出,這一拉扯竟然帶出來了一攤血。
她躺在那裏,黏膩冰涼的汗水打濕了她的發,就那麽貼在了脖子上,她什麽也做不了,血腥蒙住了她的感官。
鮮紅的血液順著嘴角流淌慘白如紙的臉上,宛如一朵妖豔的花。
沈知初看著眼前的血紅,忍不住想如果是黑色就好了,她可以當成現在是黑夜,永遠的沉睡下去,再也不要醒來。
她的意識逐漸還是渙散,沈知初聞到了死亡逼緊的味道,就這樣死了也好,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麽值得她留戀的了,就陪著寶寶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