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去。”
厲景深一看她這一身穿著打扮就知道她是想逃,心裏麵本來是有火的,可看到她消瘦的身影,紅腫的眼睛,還有嘴角上的血跡……心仿佛化作冰被人狠狠錘碎了一般。
他過去牽住沈知初冰冷的手,意外的是,她並沒有反抗乖乖的跟著他坐上了車。
“你給我下毒是趁機想逃?”厲景深單手圈住她的身子問她話。
“是,隻是可惜的是,把瓶除草劑藥效不夠,沒能把你直接毒死。”
厲景深咬緊後牙槽,嘗到了一絲血腥味,剛洗過的胃又開始火燒火燎的疼了起來,他啞聲問道:“沈知初你真的就這麽恨我?不惜要臟了自己的手給我湯裏下毒?”
沈知初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她用力笑著,身子宛如在暴雨下的小草劇顫著。
沈知初反問道:“臟了自己的手?”她把自己那雙醜陋的手顫抖地伸到厲景深眼前。
“這雙手被人插滿28根鋼針,指甲脫落,一手的血,它還乾淨嗎?”
厲景深呼吸一滯,他一直試圖遮掩的事就這樣爆發了,眼中的恐懼似乎化作風暴將他吞噬。
半晌後,他試圖張嘴,喉嚨裏像是哽了塊黃連隨著他聲音出來,苦澀越來越濃。
“你全記起來了?”
“是啊,我全記起來了,厲景深你說我怎麽不恨你,你害我家破人亡把我送到綁匪手中受儘折磨!你讓我怎麽不去恨你!我失憶這幾個月真是難為你編出這麽多故事來騙我這個傻子。”
厲景深喉嚨哽了哽,他想說點什麽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沈知初眼中的恨意越來越濃,幾乎像是滾燙火,烙在他身上。
沈知初忽地輕輕一訕,譏諷道:“我很好奇,你看到我這從頭到尾的傷是如何說出我們曾經相愛的故事來的,你心裏難道就不心虛,不覺得惡心?”
“對不起。”厲景深從未想過,這三個字說出來會這麽艱難,又這麽不起作用。
“我一身傷你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給你一槍再說是槍自己走的火?”
她永遠都不可能接受厲景深的道歉,否則她被鋼針插滿的手指算什麽?身上百的傷算什麽?白秋的死又怎麽算?
想到白秋,沈知初眼淚又墜了下來,心扯的發疼,要把人給逼瘋。
“我知道一句對不起是不能解決的,所以,初初你給我個機會讓我彌補你好嗎,怪我狂妄自大,怪我不相信你得了胃癌害你受那些傷。”厲景深眼角溢出一行淚,他緊緊抓住沈知初發手,要不是在車廂裏他早就跪下去了。
沈知初冰冷的目光讓他膽顫心驚,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能讓她不拿這樣的目光看著他。
“沈知初,求你給我個贖罪的機會,殺人犯都有上法庭的機會,你不要直接放棄我,我真的知道錯了,這次打掉你的孩子是因為你得了胃癌,醫生說你不能懷孕,還有我已經找到國外研究癌症的醫療團隊了,很快你就有救了。”
沈知初靜默的看著他,聽到那個孩子,她勾了勾唇角:“你唯一做對的一件事就是殺死了那個孽種。你說的對他根本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如果我早點恢複記憶我根本不會容忍他在我肚子裏麵呆上四個月那麽久。”
“厲景深恭喜你殺死了你自己的第二個孩子,你活該斷子絕孫。”她陰冷笑著,眸子如毒蛇。
厲景深瞳孔震動:“不,你說的這些不是真心話……。”沈知初那麽愛他們的孩子,怎麽會說那個死去的孩子是孽種?是不是沾上他,沈知初都會這麽厭惡?
沈知初又笑了,笑厲景深自大妄為,那雙乾淨清澈的瞳孔逐漸支離破碎,像是融進了一滴墨越來越黑……
沈知初翁黑的眼眸裏隻剩下痛恨,那種刻入骨髓的恨意在眼底裏焚燒著。
她伸手一把將外套脫掉,撕扯開衣服,給厲景深看她的皮肉。
“看到這些傷了嗎?”她指著鎖骨上如月牙的傷疤,“你的仇敵,為了能看到你後悔,於是對我使出各種刑罰,鞭打,燙傷,電擊……他用利器直接鑿穿我的鎖骨把我吊在立起的木板上!”
厲景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他的呼吸聲逐漸變得痛苦壓抑,沈知初說的那些被折磨的經過,落入他耳朵,宛如誅心。
沈知初情緒有些失控,她鬆開拽住衣領的手:“我後背那一片凹凸不平的皮膚,你曾經每晚都摸,知道是怎麽來的嗎?”
她紅著眼睛,語氣平靜,“他在我後背上注射麻藥,把硫酸一點一點的潑到上麵,我感覺不到痛,但卻感覺得到背後的皮肉在逐漸腐蝕發出滋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