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初笑了,那道笑聲從鼻腔裏發出來,帶著悶音像是再哭,她對著刺眼的火光,不等厲景深開腔力竭聲嘶:“我祝二位新人白頭偕老,活到老死!”
說罷,她把手裏的電話用力摔向迎麵靠近的大火裏,伴隨著一聲爆炸,電話四分五裂炸開,沈知初回頭,額頭抵在窗上,看著渾身血淋淋的年年。
“我不過照顧了你幾個月,你就對我這麽好,而他……”她自嘲笑笑,眼底裏的光在明明滅滅中消失了,“還好,我一開始喜歡的人不是他。”
沈知初把手放在窗上,隔著玻璃摸它的頭:“年年這裏馬上就要燒起來了,我不希望你在這裏看到,快走吧,下輩子換我來找你。”
這輩子不是她找到了年年,是年年找到了她,年年有魚,下輩子換我帶著魚找你,好麽?
年年頂著一張被血跡染紅的臉,嗓子沙啞的叫了一聲:“喵嗚……”
電視息屏,除了火聲外還有電流發出的的滋滋聲,火燒到牆上眨眼便又燎到床上,沈知初帶著釋然的笑,又是一聲爆炸,這次房梁塌了下來擋在了沈知初麵前,火舔上她的腳尖,刺骨的燙。
沈知初忍著痛倒在地上,半眯的眸子看著外麵霧蒙蒙的天。
今天是聖誕節,玻璃上沾滿的灰絮像極了天上下的雪,沈知初茫然的看著天空。
要是早知道她會是這般下場,那年聖誕夜她就該讓厲景深在水裏活活凍死。
沈知初捂住胃,她爺爺患上胃癌撐了兩年沒撐過去,而她活過了三年,已經夠了。
也不知道像她這樣“罪孽深重”的人死後還能輪回嗎?見到爸媽還有爺爺他們會原諒她嗎?
沈家當年的大小姐太沒出息了,眼盲愛錯了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她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就別說他們了。
一口一口的血從嘴裏嗆出來,痛苦中她仿佛看到了白秋,他還和小時候那樣,蹲在地上回頭衝她笑道:“上來,大哥哥背你回家。”
“你終於來接我了……”她把手伸向火光,這短暫的一生她總共被溫暖過兩次,一次是八歲那年白秋背她回家,其次是在這場大火裏,漫天熱浪將她眼淚給逼出來。
眼淚淌過臉頰,流進嘴裏帶著鹹澀的味道,她一時分不清那是眼淚的味道還是血的味道,但他們都有個共同點,含在嘴裏嘗久了是苦的,比她嘗過的任何一種藥都要苦。
……鳥斷了翅膀又被折斷腿後,終於要死了。
這輩子太苦,她想下輩子甜一點,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她死後,有人把她的骨灰裝進糖罐裏,再撒把糖,隨著風扔進海裏……因為那裏有拿著糖葫蘆說要背她回家的人。
火燒過腳,沈知初疼的在玻璃上抓打,雙手流血,玻璃上全是猙獰的血痕,那是她死前掙紮過的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