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初抱著貓遠遠的繞過厲景深往外走,外麵陽光大好,她走向光中,步伐沒有半分停留。
厲景深滿目瘡痍,癡癡發望著沈知初絕情的背影。
他敢肯定的是,就算他現在倒地不起,吐血身亡,她也不會轉身。
他不由想起六年前的沈知初,那個時候的沈知初還沒檢查出來胃癌,對他百依百順,總是笑臉迎接他的不耐煩,每日三餐無論多忙都會給他準備好,她知道他毛病多人有潔癖,衣服從不過傭人的手,都是她手洗的,每次洗完還要特意拿熏香來熏,規規矩矩的掛在衣櫃裏。
她身體其實一直不好,隻是他從不過問也不會去細想,強迫她上床她難受卻從來不會拒絕,忍著痛,咬著血往嘴裏咽。
明明這麽要強的人,他卻總是罵她窩囊。
沈知初一點都不窩囊,可惜他明白的太晚。
以前麵對他從來不會拒絕的軟性子不過是因為還愛他,而現在不愛了,自然不會怯弱。
沈知初的身影在他眼中逐漸變得模糊起來,他伸著手腳步虛晃的往前走。
他不想錯過她……可老天不如他的意。
“沈知初,白邱璟不是你想的那個人,白秋已經死了!”
沈知初步伐頓了頓,繼續往前走,可平靜的心還是亂了。
她心裏明明做好了白邱璟不是白秋的準備,可從厲景深嘴裏聽到“真相”還是疼了。
原來,這輩子第一眼,她還是認錯了人。
……。。
趙錢一直在樓上看著,直到沈知初給他打來電話他才下樓。
他拿著抗癌藥,到了一樓接了杯水。
厲景深剛出院,身體還沒好,半點苦都受不了。
他撐著門站著,指尖上的血已經乾了,身體不明顯的發著細微的戰栗。
趙錢走到他身邊把藥遞過去,厲景深咳了兩聲:“不想吃。”
“不吃會死的。”
厲景深顫著手接過趙錢手裏那兩顆藥扔進嘴裏。
趙錢遞過水,他伸手推開,直接把藥嚼碎咽下去,他剛吐完血,喉嚨裏黏的難受,一時半會兒難以下咽,藥吞下去沒有直接入胃,而是卡在了嗓子裏,苦味慢慢揮發。
厲景深難受的蹙緊眉頭,五官擰在一起,原來抗癌藥這麽苦,當年那麽怕苦的沈知初,是怎麽吃了三年的?
太苦了……。藥緩緩溶解,舌根處苦的作嘔,厲景深控製不住的不住的乾嘔了一下,險些把藥吐了出來。
他捂住嘴,過激後,眼淚不住的從眼角淌出。
他什麽都沒做,隻是吃個藥,可渾身卻出了一層冷汗,頭也暈乎乎的,眼前的畫麵越來越模糊。
好冷,處了身體冷外,最冷的地方還屬心臟,像是肋骨裂開破了一道大口,寒氣一陣陣的往裏鑽,凍壞裏麵的五臟六腑,整個人冷的發疼。
趙錢一手扶著厲景深坐在沙發上,剛沾上沙發他整個人就癱軟了下去,高大的身影蜷縮在沙發上,渾身哆嗦。
厲景深疼的迷迷糊糊,他以前用手銬把沈知初鎖在陽台上,罰她跪在玻璃碎片上一整晚,那個時候的沈知初是不是跟現在的他一樣又冷又疼。
沈知初說的對。
當初他就是仗著她喜歡他,所以才肆無忌憚的欺負她,以至於把她越推越遠。
他曾經擁有沈知初的全部,可現在哪怕他快死了,她也不會再多看他一眼。
厲景深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醫生說他這個情況能活兩三年,如今,身體沒死,心就死了,也不知道到最後他是先死,還是先瘋。
………。
從禦園回小公寓在正常情況下需要40分鐘,路上遇到堵車的話大概就要花費一小時。
不巧的是,回去的路上沈知初就遇到堵車了,司機一看就是新手上路,開著車一頓一停的,把胃顛的翻騰。
再加上身體有些不適,沈知初有些暈車,一手抱著年年,一手靠著車窗撐著額頭。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眼身後的女人,或許也是覺得自己的開車技術有些爛,他臉上露出尷尬,想著跟說會兒話拉升一下好感,不至於等會下車給一星差評。
“誒,你這貓是在哪撿的嗎?怎麽毛都禿了。”
“不是撿的。”
“難道是去寵物救助院裏領養的?”
沈知初沒搭話,因為身體不適,她眉毛一直緊蹙著,眼睛也閉著,讓人看不清她的臉色。
司機見她不搭話,就在前麵自言自語:“你這貓要是領養的就選錯了,你看看它一身的舊傷,這貓一看就是受過虐待,有不少病,活不長的。”
沈知初睜開眼:“你能不能好好開車?”
司機聽她語氣不怎麽好趕緊閉上嘴,但還是忍不住暼了眼那隻貓,心裏嘀咕了一句:“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