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二十歲的許念因為一個決定錯誤,人生步入了最黑暗,很多人一聽到她打來電話是為了借錢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許念順著地址手裏拿著許母的診斷書低聲下氣去借錢隻差沒跪下去,100多個聯係人,從上翻到下,從城北跑到城南挨家挨戶的去求。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60萬手術費不是輕易就能借起來的,她連去銀行借貸的資格都沒有。
人在短短兩天就瘦了很多,許念把錢的主意打到了黑市賣腎上麵,她人不夠聰明不知道在哪找路子,網上的gg十有八九是假的,專騙人過去,到時候隻怕命都沒有了。
於是她找到張醫生試探問了句:“張醫生,就是你有認識需要換腎的病人嗎?我可以去做匹配……。”
張醫生臉色一怔,站起來質問她:“你是想賣腎?”
“張醫生我知道你為難,可我沒錢,我要救我媽媽,我湊不了那麽多手術費。”她找了她認識的所有人,可湊到的錢隻有五萬,離六十萬太遠了。
“你幫幫我吧,求求你幫幫我。”許念哽咽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那雙跑遍了蓉城的腿終於支撐不住了,膝蓋一曲跪在了地上。
她可以什麽都不要,什麽誌氣,什麽人性,什麽自尊善良,她都可以不要,她隻要她的媽媽。
“念念。”
許念跪著的身影一僵,心臟像是繃著的一根弦連著大腦發出鈍痛,她僵硬緩慢的轉過身,時間像是被人偷按了減速過得好慢好慢。
她看著媽媽就站在門口微笑的看著她。
“念念,我們回家吧,媽不治病了。”
許母已經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昨晚她接到鄰居的電話,說許念挨家挨戶求著給她籌錢治病。
她當時一聽,忍著沒給許念打電話,而是默默收拾衣物,讓護工幫她把出院手續給辦了,藥不用開了。
醫生護士都勸她住院,不要離開。
許母隻是笑笑,語氣溫和平淡:“我不能因為治病而讓我的女兒失去未來。”
六七十萬的手術費,對她們這種普通人,幾乎會壓斷未來,她不想讓她的女兒失去誌氣,未來都背著債還錢。
許母走的很慢,但每一步都很穩,她走到許念跟前,先是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忍著病痛彎腰牽起許念的手將她拉起來。
“我們回家做桂花糕。”
許念跟在許母身後,看著媽媽的背影,她的手已經不如曾經那麽溫暖了,但牽著她的時候還是那麽有力,總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給她依靠。
媽媽的手,曾經抱著她入睡,牽著她學走路,生病的時候背著她,在她難過的時候擦過眼淚……。
許念不由自主握緊許母的手,在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回過神來,用力夠著手不動。
“媽,你不能出院,要治病。”
許母回過頭看著許念,在母親眼裏,孩子永遠都長不大,跟當初一樣是個小孩,她伸手抱住許念:“念念,我的身體我清楚,治不治病都沒事,還記得媽媽前兩天跟你說過的話嗎?人窮誌不窮,我不知道你之前是怎麽把手術費的錢湊上的,也不知道為什麽錢沒有了,人各有命,如果那錢是用不好途徑得來的,那我寧願不治這個病。”
那雙原本已經哭到流不出眼淚都眼睛,瞬間迸發出淚水,她閉著眼睛靠在媽媽瘦弱的懷中,悶聲哭泣。
醫院是生死輪回的地方,來這兒看病的人很多,悲喜已成了常態,聽到哭聲路人看了一眼就轉移了目光。
哭沒用,但作為發泄是最容易的。
許母心口很酸,揉著許念的頭發:“人生短短幾十年,媽不希望你做出不可彌補的事而愧疚一輩子。”
許念的痛苦她看在眼裏,也怪自己遲鈍,居然到現在才發現許念的不對勁,“在媽媽眼裏,你比誰都好,念念永遠是媽媽最愛的念念。”
“媽,可我想救你,我不要你有事,我還沒帶你享福。”
“我這不還活著嗎?人活著就有希望,今天過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隻要你在我身邊那我就永遠期待明天的太陽,走吧,我們回家該做桂花糕了。”
……。
因為做化療許母剃了頭發,在人群中十分顯眼,許母過了幾十年苦日子,但哪有女人不愛美的,她摸著自己的頭,路過一家店的時候她看到裏麵一頂很漂亮的帽子,她不識品牌,但看裏麵的裝修就知道很貴。
“媽。”許念看到許母盯著裏麵,“媽你是不是想要那頂帽子?”
“瞎說什麽呢?花裏胡哨,媽帶著不好看,還是回去戴你給我織的帽子。”
母女兩坐車回到了鄉下,許母叮囑著讓許念把借來的錢還回去,帶著她跟那些施以援手的人道謝。
許母這個病斷不了藥,醫院裏開了很多,五顏六色一大把,看著就嚇人。
許母看著院子裏那顆開滿花的桂花樹,招呼著許念搖桂花,跟往年一樣把桂花做成桂花糕,釀桂花酒。
許母在廚房裏忙碌,許念在旁邊打下手幫忙。
“會做桂花糕了嗎?不會媽再教你一次。”
“我感覺我一輩子都學不會。”
“哪有那麽笨?”
許念看著媽媽被光影照著柔和的側臉:“媽,如果當初你沒有生下我,現在應該會很幸福吧。”她對於媽媽來說就是壓力,如果沒有她,或許媽媽已經組建了新的家庭,也有錢看病。
許母雙手一頓,抬頭認真的看著她:“媽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生了你,別看輕自己,在媽眼裏任何事都比不過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