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川開了瓶酒,邊喝著邊看著廚房裏的身影,他想要是一直這樣也挺好的,他心裏生出囚禁沈知初的念頭,即使知道她已經不是“沈清”但看著那張臉,總能欺騙一下自己。
為什麽要欺騙沈清還沒死?
陸霆川也不明白,就好像他正常的生活就該是這樣,就像日出日落天黑到天明,每天都在等第二天升起的太陽那般正常。
陸霆川沉默著喝著酒,心裏空嘮嘮的,像是有塊肉被挖走了一樣,他承認此刻他有些寂寞了。
沈知初看排骨湯差不多了,就開始炒菜,她手腳利索,三下五除二的起鍋裝盤端上桌。
“吃飯。”
陸霆川放下手中的酒,洗了洗手後坐上桌,麵對一桌的菜,原本暗淡的雙眼驀地亮了一瞬。
是“沈清”以前常做的幾道菜,連香味都一樣,沈知初拿著個碗盛了半碗湯放到陸霆川麵前。
看著陸霆川把湯喝了,她勾起唇角:“好喝嗎?”
陸霆川沒說話,拿起筷子又夾了幾道菜嘗,全是熟悉的味道。
他剛喝完一瓶酒,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頭,頭暈乎乎的,有什麽東西從大腦裏一閃而過快到抓不住,他撐著頭,即使手抖也要固執的把放在麵前的菜一道道吃完。
“你是沈清對不對?因為我讓你當沈知初的替身所以你才裝的這麽像,你騙過了所有人但你騙不過我的,換了個人做菜怎麽可能會做出曾經一模一樣的味道,我吃了兩百多天的飯菜,我記得的。”
陸霆川靠著桌子,他努力抬起手想要去摸沈知初的臉,手抖的厲害,眼前的人變成虛影,他怎麽摸也摸不到。
陸霆川神情痛苦,眼睛裏的神采就像一顆快要皸裂的玻璃球,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陸霆川你喝醉了。”
“我沒有醉。”他平時經常喝酒,現在不過一瓶紅酒怎麽可能會醉?可為什麽他頭這麽暈看人也看不清?
他啞著嗓子艱難道:“我隻是有些頭疼。”
頭疼是老毛病,以前他一頭疼沈清就會那熱水給他敷頭,給他按摩,可現在……。他看著眼前的女人。
沈知初把玩著食指上的戒指,嚅動唇瓣:“怎麽沒痛死你。”
這話真不像是沈清能說出來的,她性格膽小懦弱,麵對他一直細聲細語,大氣都不敢出的人怎麽會有膽量詛咒他死?
陸霆川嘗試著站起身,身子一晃雙腿跪了下去,就這樣跪在沈知初的麵前。
沈知初居高臨下看著他,聲音從他頭頂處傳來,告訴他一個殘忍的事實:“沈清已經死了。”
“她沒死,她一定還在這具身體裏,不然你做出來的菜怎麽會跟她做出來的一模一樣。”
“那隻是她的習慣,她的習慣刻在了骨血裏,即使靈魂消失了,但依舊記得你的喜歡。”這是實話,沈知初是靠著沈清的記憶做出來的這幾道菜,手拿著鹽就知道要放多少,什麽時候起鍋要用掉什麽,這全是習慣。
沈知初說這話後,心裏湧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幾乎要將她淹沒,她捂住心口。
沈清死了這麽久,可身體在麵對陸霆川時還是會有悲傷。
陸霆川跪在地上身子都控製不住搖晃,他難受道:“我沒想過她會死。”
可你陸霆川就是把她逼死的人,沈知初諷刺問道:“陸霆川你愛她嗎?”
陸霆川沒回答這句話,他不需要愛人,但他需要一個愛他的人,想到一天病床上無一人,無儘的孤獨要把他吞沒,那是比死還要痛苦的事。
真心或許不能當飯吃,但能讓人有活下去的寄托繼續堅持下去。
陸霆川明白的太晚,等醒悟時,那個真正愛他的人已經死了。
“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在你頭痛的時候給你按摩,在你很晚沒回來的時候開燈等你回家,在你喝酒的時候給你準備醒酒湯,每天磨破腦子想你的喜好,想著怎麽讓你開心的人已經死了。”
“她沒死!”陸霆川趴在地上忽然暴嗬一聲,臉上冷冰冰的,直到嘴裏嘗到鹹澀的苦味了,他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哭了。
沈知初絲毫沒被他的聲音嚇住,隻是很平靜的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你要的沈清已經死了,在你利用她把她當做替身送給別人時心碎而死,在被你拋棄,冷漠以對時麵對啊全網暴力絕望而死,她跟你在一起的那385天,是你一點一點的把她給扼殺掉,她早就回不來了。”
“陸霆川你知道沈清是怎麽死的嗎?她吃了一整瓶安眠藥開著煤氣躺在床上安安靜靜死去的。”沈知初睜著空洞的雙眼看著陸霆川的臉,握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肉裏。
原本波瀾不驚的情緒現在顫抖起來,沈知初啞著嗓子:“你是知道她對未來有多大希望,有多想活下去的,是你親手掐滅了她心中最後一燭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