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深常年隱忍,到了後麵沒人敢阻止他後,就越發壓不住脾氣,但他在工作上一向冷靜,幾乎從來沒對趙錢發過這麽大的火,就因為他幾句“實話”就要他滾。
這一個“滾”不是說說而已,而是他就是那個意思。
這一次趙錢愣住了,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原樣,他臉上揚起一抹淡笑,隨後朝厲景深鞠了個深躬。
“厲總這些年感謝您對我的信任和關照,辭職報告我明天會交上去的。”說完趙錢慢慢撐起背脊,微斂眸光,繞過厲景深往門外走。
既然多說無益,那就不如不說。
厲景深強勢了這麽多年,如今他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隻剩下無力和無奈。
他握緊拳頭看著頭也不回離去的趙錢,心裏泛起一陣苦。
他真的做錯了嗎?他隻是用他的方法去證明他愛沈知初,這個“賭注”是輸是贏對沈知初都有利,不是嗎?
沈知初贏了,她和白邱璟之間便沒有多的阻礙,要是輸了,就當看清人心,成年人的感情就是及時止損。
反而他……無論輸贏,他都無法插入沈知初的人生。
他不輸給白邱璟的一腔喜歡,其實算算他陪在沈知初的身邊比白邱璟還要長。
隻可惜命運安排的順序,先來後到,即使後麵他鳩占鵲巢占了那個位置,可也必須明白,先來者居上的道理。
厲景深後背貼著牆,雙腿彎曲順著牆慢慢滑坐在地上。
一坐就坐了四個小時,從白天到夜晚,無聲的抬眸看著天上的星星。
他克製住不去想沈知初和白邱璟領證的事,可越是不想,就像壓下去的彈簧,壓製的太久反而蹦的越高。
現在一想到“沈知初”的名字,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墜。
沈知初……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其實厲景深心裏比誰都清楚,他做的這些沒有意義不說,反而會讓沈知初越來越討厭他。
連趙錢都覺得,他對沈知初做到那些事十惡不赦,不值得被原諒。
其實何止是十惡不赦,簡直是豬狗不如,如果他能回到過去,他做的第一件事,或許是殺死當時的自己。
他知錯,有錯就改,他也想回頭,想放棄,想著安靜等死,就看著沈知初跟另一個男人結婚。
可他的心裏太空了,就像寒冬夜風裏破爛的紙窗口,風一個勁兒的往裏灌,冷的他渾身麻木,讓他繼續找點東西去填補,哪怕他找的東西是滿是刺的荊棘。
沈知初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包括在夢裏。
她說,人間很好,但因為有你我不來了。
她還說,厲景深你死隻會臟了我的輪回路。
如果是他先死,那麽會臟了她的輪回路嗎?
他抱著頭想,想著沈知初和他在一起,沒有哪天是真實的開心。
安靜的客廳裏傳來一聲手機的震動聲,他猛然被驚醒,四周太黑,伸手不見五指,等適應了黑暗後,他看著離他不遠處一道亮光閃動。
他起身跑過去,被茶幾絆了一下,一個踉蹌雙膝跪地,正好跪在摔碎水晶質的花瓶碎片裏,手掌直接按了下去,血肉模糊的疼,可他卻感覺不到疼似的連滾帶爬的撿起地上的手機。
他打開手機,入目的是一張結婚證上的合照,照片裏的沈知初笑的一臉幸福。